章四八 彼竭我自将盈,天行固有常(1/1)


  自木由与猕、马二猴争执一番后,也知他两尊神祇手段高强,力敌不过,便散去缠斗之意,径去了下处,闷闷锁了门窗,在桌边坐着怄气。
  那边哈奴曼遥望无支祁,面有为难,久而未语,终摊手道:“早告知你这厮颇有些戾气,莫要如此心急,只待循循善诱,你这只顾倒了猛药,可不就崩了?”
  无支祁负手出言:“我兄何必过虑?天道泱泱,不因尧存,不以桀亡。吾今就是开了个引子,凡合道者立,难合于正法者,虽有波澜而终销寂。此辈固有怒焰,能掀浊浪,然不坏自然,待其怨解,必然归真。”
  哈奴曼转了转眼珠,就要从云中消隐:“只是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要遭劫难了。”
  无支祁未再言说,只把疑惑之目瞧着哈猴儿,好似在讲:你也是了道之人,怎么反说出这外行话了?
  他两个便就此散了,而那乌鹮之主甘露王却对毗沙门等人嘱咐起来:“今有外客,我雪域必生大事,诸位须谨慎些。”
  天王父子相视片刻,对王道:“我巍巍雪国,向来不拒他乡之访,自古及今,虽有战事,终得戡平,怎因外人获乱?望上主明示!”
  王曰:“茫茫浩空,有帝星,有客星,各居其所则大吉,彼犯此位则大凶。过去来客,多如牛毛,皆在客位,未曾激变。今有二心者来,反客为主,焉能获安?”
  哪吒拱手上前:“既如此,上主说出此人,我众驱逐之便是。”
  那雪域之主却摇头:“非也,我地立国至今,已利万世,自得正法,不融于外土,故而雪域之外,人众以我为妖邦。前者,尼玛衮大士欲开阡陌,进驻人寰,行事过疾,终毁于一旦。我等不得出,外者自来,他能动我,吾等何不能动他?无必谈之色变。”
  甘露王说罢此事,便又问及立帝货一务,前者既去,来者将生,雪国众庶,便有明灯。父子二人便传圣令,众士即依照前代立帝货生前的种种暗示,寻找下一任接替者…
  话说孙木由一人在屋中生闷气,忽想起这两个那日同女脩也交头接耳了半晌,女子想来必知道些细则。他如今既是擎空炼狱檑之主,缘何要对他隐瞒?
  念及此处,少年就唤出女脩,冲她问道:“那俩汉子是何目的,叫我看见这立帝货之事?”
  女脩撅了撅红唇,却也不恼,只愣了片刻,方开口:“他们瞧见你灵明未开,仍在道外,想引你上路,只可惜尔不曾明得其意,故而借立帝货一事,再激你一激。”
  木由果然心中漫起了疑惑:“我灵明未开?要引我?且说清楚,要俺开的是哪门子灵明?上的是谁家的马路?”
  女子闻言叹息,即实话实说:“开的是你本真的灵明,走的是你自家的道。”
  少年难忍冷笑,出声揶揄:“若要是我自己的,何必他人搅扰,我这不正在走吗?”
  女脩遂点头应和:“此话真是一语中的,我道也是,汝自行其是便可,何必管他人如何安排?”
  孙木由一闻“安排”二字,复警觉起来,怔怔地望向那朦胧里的美人,久而生言:
  “是也,我缘何要听别人之语。”
  少年便稍稍解了不平,收回巨檑,推门出去,在街上闲走。他望见一位将领模样的络腮胡正挥鞭暴打几个兵丁。这时的孙木由什么也不愿多看,什么也不愿多想,心中只告诉自己:这莫不是又有哪位自命贤圣的想操纵自己。
  真可谓:
  将军鞭打满街爬,
  行者悠然作不察。
  任尔死生及好坏,
  岿然不动若琼崖。
  他有意大摇大摆从几人身旁走开,越过百步远,仍回头看看,那几个家伙在与不在。他肚内寻思,若继续,许是真的;若没了,便是演给我瞧的无疑。一探,仍在,而他却犹对己喃喃:安排得可真像,我都走了,还没收摊呢。
  行未片刻,又瞅见几个小卒,慌里慌张的,口中隐隐在说“立帝货”云云。他内心本就对这一事隐隐不平,闻得这话,便要细细暗探。木由虽觉怕不是有人故意诱他,这时也管不得了,就想知道“立帝货”如何了。
  他悄咪咪跟了几步,只听那兵挑着长枪,在跟同行的抱怨:“这偌大无垠的雪原,哪里去找什么立帝货?”
  木由暗惊:他不是让这些家伙烧死了吗?怎么还要寻找本尊呢?蓦地,他恍然大悟,随即冷汗直流。阿也,立帝货即是此处常驻之招牌,自然是自古就有了,但那货又有生死之忧,想必是一个没了,便要找新的替上。
  他这里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且不言那立帝货说的真假如何,但就这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抓来,关进那阴森昏暗之所,自此不得出离,纵使尊他为高原之王,也百难脱这野性的根源。那木由顿觉乐土实非乐土,善众实非善众,此地果是妖域,那些人全为魔徒。
  他于是思量:而今既来之,吾必不得视而无见,既已定下决心,要专从自我,乌鹮这般没了人性,我又如何便敢偷享安逸?
  遂做了这般保证。他马上便行动起来,只是想到那雪域自古以来便颇有这一堆妖法,自己势单力孤,恐未能破,须得从长计议。他故而心中做起了盘算,身子还不可停下,小心跟随着那一班兵丁,提防他们发觉自己。
  他一边追,一边想,此时路过一戏台,那里正咿咿呀呀唱着曲子。只因这里再没了立帝货,自然免不得要哭叫一番。那顶上的哲王们自然未肯落泪,免失威仪,下头的百姓却涕泗横流,如丧考妣。
  木由欲紧跟这般小卒行事,却冷不丁瞥见台上有人正牵着一个傀儡,扮作立帝货的模样,受人跪拜,顿时惊呼:有了!
  正是:
  曾经迷惘一片,
  忽地扯断禁钳。
  那时如临狮吼,
  心中百叶金莲。
  他带着这条妙计,继续暗暗跟随,却视迎面又有一班士兵,两相交语,一打听,竟都是寻立帝货者。他继而暗呼:干呆么,如此只随着一队,如何能不扑空?
  于是少年暗中作法,变出一群孙木由,纷纷隐去了身形,但叫他们看见一队士卒,寻路而去,便悄悄跟随,直到哪里传来消息,便是有了新立帝货。
  此计倒真奏效,他随那些兵士寻了一月有余,果然来了喜讯,只说是某村某所,有一奇男,名曰水持,乃立帝货转世,可堪供养。
  木由得了消息,便知他们必然要大张旗鼓,将那厮迎接过来。他内心有寻思道:乌鹮可是妖物之老巢,免不得有许多手段高强的,我须斗他们不过,还是趁早下手。
  故而,这边士兵才去往坛城入报,那里木由便施法潜入水持之家。眼看他披发跣足,身着宝莲法衣,闻说自己为立帝货转世,正双手乱舞,喜不自胜。
  孙木由见他面存欢快,心头一震,暗自大呼:不好!他遽然回想起曾在阴司见到的灵株,早已遭了蒙蔽,人家要割其骨肉烹作佳肴,它自己还递刀来。
  少年脑海中道:这怎如何是好呢。他若也是那般痴顽之属,我若称救他出去,必然难从,迁延过久,定坏大事。
  原地沉思颇久,眼看就要误了时辰,又瞧男人仍在沾沾自乐,如此不识好坏,无视灾祸。故气从胸涌,竟狠下心来,转念一想:
  我今且试他一试,若从,则救之;若不从,则杀之。总之,不叫我计谋坏了,便可解这破地立帝货之厄也。
  故此,孙木由即散去仙法,迈步上前与水持道:“尊者大难临头也,为何还这般高兴?”
  他见此人非乌鹮打扮,便皱眉问:“你是何人?”
  少年负手言说:“救你之人。”
  水持哈哈大笑:“我蒙天意,既的立帝货之力,清净无碍,何须尔助?”
  猴娃却摇摇头,露出菩萨悲悯:“非也非也,汝今正是死期至矣!”
  他眼神一变,面色转怒,大骂:“你这犬厮究竟为谁,在此胡言乱语,乱吾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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