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抓贼而已(1/1)


  入夜,等他们到洛城的时候,刚好是守城士兵换班的时候,好在陈鸢经常出入洛城,跟他们的领班还算混的脸熟,偷偷塞了几吊子铜钱也就痛快放行了,不然的话,孤男寡女的就得在郊外过夜了。
  他们在路上逛了很久,今夜的天空很清朗,星光没有被乌云遮住,闪烁着的微光,落在了沿街的屋檐上,瓦片上似乎也能反射着一丝微弱的光。
  “咱们到底要去哪呀?”陈六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我可告诉你啊,我可不像那些小年轻,你拉着他们逛街提篮,一下午都不带喘气的”
  “前面不是给买了馒头了吗?怎么跟个孩子一般,走两步路就开始嫌累”
  陈鸢来不及理会陈六,一边东看看,一边西瞅瞅,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总之是很神秘的样子。
  “应该是这里没错呀?怎么到现在也没看见”
  “你到底找到没有啊”
  “唉,呆子,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刻着八条老虎的牌匾呀”陈鸢说着比划了起来,“就是一看就很豪气的,写着什么“威虎什么的”,哎呀我不识字,就是你应该懂的把?”
  “八威虎平堂?”
  “啊对对对”陈鸢突然目光凝聚到了陈六的身上,“你看见了?”
  “诺~”
  陈六顺势指了指东边的小巷子里面,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此刻正碎成两截,安静的堆在角落,微风扫着落叶,也顺带把那个“虎”带出了几寸来。
  “你已经经过它不下十七次了,我的掌柜的”
  “你不早说,走,过去看看”
  二人靠近了那块段了牌匾,借着月光,仔细的端详了起来。陈鸢用手比划了两下,“这么厚的牌匾,怕是用刀也不容易把切口砍的这么顺滑把?
  “我想应该是不会的,那应该是什么呢?”陈鸢道。
  陈鸢蹲在角落,陈六站在了一边,他暗自思怵着,微微吐出了两个字:
  “是剑!”
  “怎么可能?”她立马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才想起来,刚进城的时候,被官兵暂时收缴了起来。说是最近出了新规,说是周边匪患猖獗,所以进城严加缴械,只能出城的时候才能取回。“剑才那么窄,怎么可能劈的开?”
  “你的剑不行,不代表别人的剑不行”陈六冷冷道,“这个人的剑很可怕,出手狠辣,而且不留情面”他伸手摸了摸创口,低声喃喃道:
  “兵解三绝……”
  “什么人……转过身来!”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亮光,亮光由远及近,等到二人转身,只见一个神情阴沉的人,怒目道:“哪里来的毛贼,如此猖狂!”
  说话的那人一身轻甲,腰配阔刀,左手持火把,右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同样服饰的壮汉,似是一队巡城的官兵。他们个个训练有素,神情肃穆,对着二人施以威压。
  “官爷,您误会了”
  还没等陈六开口,陈鸢先一步上前,抱拳施礼,“我主仆二人是途径洛城,寻访好友,恰巧看见好友店曾经的招牌弃置于此,才在此地查看一二,并不是什么毛贼”
  “好友?”听见好友一词,不仅是为首那人,就连身后的几名官差也撑开了瞳孔,瞪起来了眼睛来,还未等他们开口,陈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伸手把陈鸢拉在一边,笑着道:
  “官爷误会了,怎会是什么好友,这八威虎平堂不过尔尔,我二人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还没等来陈鸢的怒目,陈六已迅即先从陈鸢的腰间掏出了些许散碎银子,捧在了那人面前,笑道:“官爷巡夜劳累,一点薄礼,请弟兄们吃个宵夜,可好?”
  陈鸢见此,先是内心有一些不悦,“你做你的人情,拿我的钱干嘛?”继而忽然满意的微笑了起来,“这呆子学这些倒挺快,原来也没有那么呆麽。”
  “你把我等当作什么人了”只见那人微微抬起目光,露出一副神俊的模样。透过火把,看着也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想不到这般年轻,就已做了班头一类的官职,他眉头紧锁,大呵道:“再加一条,贿赂官差,来啊,拷走!”
  还没等陈六反应过来,身后几人就已快人一步,将两人押解着朝府衙走去了,那人一边押解着,一边淡淡道:“我知道你们这般畜生的脾性,想报仇找我一人就好”
  他突然双手扭住了陈六的脖子,对着自己,一字字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项思涯”
  陈鸢看着项思涯的目光有些恍惚,彷佛在哪里见过他一般,却又想不起来了,但看见陈六这般痛苦的样子,便顾不得一切,喊叫了起来:“来人啊,官差打人啦,来人啊,官差打人啦”
  喊叫声惊到了附近的流浪狗,连同着附近的猫狗声音不绝于耳,街角已经有不少人家听见响动。点起了灯火来,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偷摸的开了个门缝,探出了个脑袋,也想窥伺一番,周围的喧闹声逐渐大了起来。
  眼见局面有些控制不住,项思涯只好松手,他怒斥着手下,道:“还磨蹭什么,还不快些回去”,说罢一把伸手揪住了陈鸢的衣领,恶狠狠的笑道:“你就算今日把整个洛城都叫醒,也休想从我手里逃出去!”
  陈鸢见此,只好把心一横,张开了嘴,用力的一咬,牙齿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本以为项思涯会疼痛的松手,岂料他不仅没有反应,反而顺势反手用手背的护臂堵住了陈鸢的嘴,把她抵在身前,从后面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呵道:“官府办案,无事退避,……”
  “官府办案,无事退避~”
  一行人逐渐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漆黑的夜里,连月亮都被浓雾遮挡了起来,远处的树上不时飞过几只乌鸦,一边哀嚎,一边挥动着翅膀,乌鸦的眼神空洞而又深邃,仿佛漆黑的夜里还有双奇异的眼睛,在盯着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的是,那双眼睛会什么时候再次出现。
  深夜,府衙内室,一位衣着简朴的老者正在室内来回答踱着步子,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正轻轻的抿着一口茶;老者面前还跪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低垂着脑袋,闷声不语。
  “你说说你,你自己说!”老者的声音很是宏大,整个外室恐怕听的也是一清二楚,此刻外室的地上还跪着五六个青年,同样的低声不语,同样的庄严肃穆。
  “我们是官差,抓贼有何不妥?”
  “项思涯呀项思涯,你是一点也对不起老子为你取的名字呀,”老者气的停下了脚步,破口大骂了起来,“要不是林公子深夜不辞劳苦,赶来提醒,你说你还要闯出什么大祸呀!”
  提起林公子,在一旁的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声道:‘项大人言重了,好在事情还能挽回就好’,林公子俯下身子,靠近了项思涯,借着室内的烛光,才看到,那位姓林的公子,一袭白衣,神采盎然,气宇轩昂,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一种仿若让人置于莲花朵朵的池水中,恣意盎然,畅快舒爽的感觉。
  “项公子也是职责所在,项知府不必怪罪一二”
  “可怜我这竖子还要劳烦林公子求情,也不知道先前的二人竟是林尚书的门人,属下真是多有得罪了。”
  项思涯不懂,抓贼而已,还要管对方是何身份,是何品阶,是何门人吗?难懂做官就是为了躲在官位上,尸位素餐,混迹度日吗?如若有一天,自己身居高位,难道是想抓谁就抓谁,想放谁就放谁吗?那要法度何为?伦理纲常何为?
  “无妨无妨”林公子淡淡道:“不知此二人现在何处,身体安否?”
  “问你话呢?没有用刑呢吧?”
  项知府心知林尚书是朝中重臣,他的儿子林立人不惜深夜来此,想必那二人必定身份不简单,一定要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不然项思涯和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将保不住了,不过想来也是奇怪,距离事情发生不过两个时辰,林立人的消息怎么这般灵通,莫不是林家在这小小的洛城府衙也安插了眼线,还是说林立人一直就在城中,这林家在洛城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动作了。总之,先把他们二人放了,一切都好说。
  “那二人行事鬼祟,已被当作盗贼收押,男的关在“黄子丁等”,女的则在外门监,”
  “还不过快去放人”
  “是!”
  项思涯无奈的呜咽着,郁闷和气愤纠结于一声,他顺势瞥了林立人一眼,继而转身跑出了内室,朝着外室大喝一声:
  “传令!放人!”
  也不知道二人在监内如何,已经过去了将近快三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陈六不禁内心郁闷,愤愤道:
  “这还不如在郊外呆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