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自生活的狗子（1/1）

　　没等吃饭，周也一家三口便上车走了。
　　郭禹的不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平日里弯弯的双眼和咧起来像笑容的嘴角是他在村里赢得所有人喜欢的利器，没人能抵挡柴犬微笑。
　　现在的他却只有满脸的耷拉，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郭禹蹲坐在门前看着远去的车尾，车窗里一个小女孩还不断朝他挥着手。
　　他知道他们明天就会再回来，再来就是接走奶奶了，可能接下来不知道多久的一段时间都要他自己生活，他又有了一些刚穿越到这里时的茫然。
　　奶奶最终没有答应去医院，她知道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但是她跟儿子儿媳说，想去外面看看，带着周老爷子的遗像，在她生命最后一段时光，一起再走走曾经两人走过的地方。
　　周也赶回天港，他要安排诊所的接诊医生和工作交接，还得帮刚上初中的儿子请假，请一个月的长假。接下来他们要陪奶奶全国旅行。
　　回到卧室，郭禹找到用手绢轻抹着周老爷子遗像的奶奶，低头走过去，闭眼拱了拱奶奶，感受着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黑黑的狗鼻子又有点酸。
　　听着奶奶对着遗像讲述了很久，久到夜幕降临，蛙声蝉鸣四起……
　　狗子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炕上的窝里，身上盖着一条奶奶的毯子，嗅着这熟悉的味道，郭禹轻轻起身来到堂屋。
　　堂屋开着灯，却并没有城市里灯光亮的那么刺眼，奶奶戴着花镜，绣着一件衣服，那是她的寿衣，老一辈人都有一些执念，她想最后漂漂亮亮的去找老伴。
　　堂屋电视柜旁有个板凳，上边放着郭禹平常吃饭的大铁碗，里边几块鱼肉，两条卷子。
　　奶奶还是做了周也爱吃的鱼锅卷子，虽然他没吃到。
　　没有胃口的郭禹跳上沙发，看到郭禹过来，奶奶一脸慈爱，放下手里的寿衣和针线，搂过郭禹的脖子，一手轻抚着他的头。
　　“小圆子呀，奶奶知道你什么都懂，你不要伤心，奶奶其实，已经等了很久啦，奶奶想他啦。”
　　“喔喔噢～”
　　不爱说话郭禹此时有很多想倾吐的话却哽在喉咙，犬齿交错的嘴边抽噎哽咽。
　　“好啦好啦哎呦我的大乖，不哭不哭，以后哇，让小马驹儿替奶奶照顾你，好不好。”
　　小马驹儿是奶奶儿子的小名，因为小时候太调皮，一刻不停就爱跑来跑去，所以给取了这个个小名。
　　“喔～”
　　第二天一大早，熟悉的黑色奥迪变成了一辆白色本田商务，伴着清晨的鸟叫声，一个小男孩迫不及待的跳下车，人还没进院子，屋里就已经听到他的呼喊：
　　“奶奶！我们来接您啦！”
　　奶奶迎到屋门口，脸上开心的像朵花，嗯，跟院子里的月季很像。
　　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扑进奶奶怀里，从奶奶胳肢窝看到了旁边的郭禹，一只手伸过去就要摸摸狗头，被熟练的侧头躲过，狗子斜眼里尽是生人勿近。
　　“代代！别把奶奶摔了！”
　　妈妈紧随其后赶紧拉开儿子。
　　小男孩叫周鑫钰，初中天才小正太，身高不发育，脑子越来越聪明。一岁的时候家里放着电视，里面正播着一段讲话“我谨代表……”
　　然后就听这小子一直嘴里：
　　“代代～代～代～”
　　就给小名取叫代代了。
　　随着周也抱着昕昕进门，一家人进到堂屋落坐，代代推着白框眼镜冲郭禹做了个鬼脸，跑到奶奶身边腻歪着，顺手还拉过爸爸怀里的小昕昕一起贴着奶奶。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幅天伦之乐的景象。
　　郭禹和代代并不对付，两人去年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小妹控，生怕郭禹会咬小昕昕，小昕昕还偏偏对郭禹非常亲近，造成了妹控小正太保护欲和醋意的双重爆发。
　　而郭禹单纯对这个年纪的熊孩子没有好感，哪怕这个正太的家教以及颜值都还不错。
　　苏婉沁已经起身去卧室开始给奶奶收拾东西了，还带上了奶奶未绣完的寿衣。
　　他们想早点出发，因为奶奶的身体，不知道会在哪一刻突然垮掉。
　　郭禹两个前爪不住的来回挪动，有些无措的眼睛来回追逐着每个人显得匆忙的身影。
　　奶奶来到郭禹身前蹲下，拉着郭禹的一只爪子：
　　“小圆子，家里门就不锁了，左右邻居奶奶都跟说过了，他们会给你拿吃的，帮你洗碗，你有啥想吃的，盒子里奶奶又给你放了些钱，自己去买了吃。你这段时间要乖乖的，等奶奶回来，再带你去你喜欢的麦田啊，咱们去抓麻凌（蜻蜓）。”
　　奶奶一家走了，郭禹坐在门口垫子上待了很久，一直看着奶奶车消失的方向，柴犬那标志性的竖耳都有些耷拉。
　　“嗷～汪汪汪～！”
　　远处小黑边跑边叫，他主人在后边追。这狗东西最近看来是挨打挨得少了，白天都开始学狼叫。
　　转身回院，后腿一脚把门给关上了，路过月季和菊花丛，跳上金银花架。
　　用鼻子拱开盖在鱼缸上用来防猫的板子，低头对着招财低声喔喔的叫，他想跟人聊聊天。
　　盖好盖子，出了门小心的过了马路，郭禹有点想吃苹果了，这片园子里哪颗树的果子成熟时间他比村里的熊孩子们都清楚。
　　直奔着一个黄元帅果园而去，路过一间看园小屋的时候郭禹看着屋旁独自玩耍的四五岁小男孩，脑袋一歪，眼睛眯起来放着精光，园子里有个鸡棚。
　　小男孩是这园子主人的孙子，一次他爷爷抱着他跟周家奶奶聊天时候，一泡尿撒在了郭禹头上，气的郭禹当场破口大“喔！”了半天，回去愣是冲了五遍澡，奶奶当时也不厌其烦的帮他洗，唉，又想起奶奶。
　　摇了摇头，郭禹熟练的打开园子的栅栏门，从旁边挑了根狗腿粗的木棍，摇着尾巴弯着眼，摆出拿手的亲人状态靠近小孩儿。
　　在小孩儿的注视下，把木棍放到他身前，用爪子扒了扒孩子衣角，脸上属于柴犬特有的笑容堆的满满。
　　小孩儿立刻放下了手里沾着鼻涕的苹果，笑嘻嘻捡起了棍子，拿起来时不小心一棍子抡到了郭禹的下巴。
　　“靠！死孩子！大意了没有闪！”
　　差点叫出声的郭禹抬抓揉了揉下巴，心里暗骂但是狗脸上依然一片笑容可掬，勾引着小孩儿往鸡棚走去，小孩儿在后边追甩着棍子，嘴里还不断喊着：
　　“打打打！”
　　来到鸡棚旁，铁笼子下边有个槽，笼子里的鸡下的蛋都会滚到慢慢槽里，此时槽里有七八个鸡蛋。
　　郭禹笑嘻嘻的眼神透露一股小阴险，上去几爪子把鸡蛋拍碎，又冲着笼子里的鸡呲牙，吓得它们连叫带扑腾。
　　鸡蛋壳上都沾着屎，郭禹才不想像其他狗子一样用嘴咬。
　　动静够了，小孩儿在旁边看着鸡棚开心的挥着棍子。郭禹做坏事逃跑的速度比火箭还快，嗖嗖嗖！跑没影了，绕到园子另一角用野枣树挡着自己。
　　不一会儿，一阵小孩儿响亮的哭声传来，郭禹耳朵抖动，满心愉悦迈着轻快的步子蹦蹦跳跳跑向另一个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