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旧识新知(1/1)


  才从群芳馆的偏院离开,仍然用黑布蒙着面的展烈就看到了那上蹿下跳的两个人影。
  展烈也不是自认不敌那院里的几人,只是他本来也无什么为番邦胡人尽忠职守的义务。作为侍卫亲军都虞侯,从五品的命官,要听那太师之命做这绑票纵火的勾当已经够丢人的了。
  “多亏老夫智慧过人,那太史门下一定将老夫认作什么收钱办事的绿林游侠了。”
  如此想着,那一前一后跳跃追逐的两个人影越靠越近,眨眼间就已经距离展烈不足十丈之遥了。
  “福生无量天尊,那一身贼衣的施主!速速躲开!”
  本就无比郁闷的展烈听到这句“一身贼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定睛观瞧之下,只见那出言提醒的道士一身青袍冠带,明明是得道高功的打扮,神色却兼具着狼狈和疲劳。
  “叫躲便躲,老夫岂不是成了道旁的乞儿!”
  展烈不躲不闪,偏要看看这两个胆敢在宵禁之后于东京城里发足狂奔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道人身影越近,展烈看着就越发眼熟,等到他从面前闪过,继续向前奔去的时候,展烈双目圆睁,一个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
  “天师???!!!”
  虚靖一听这声惊呼,脚下亦是一个不稳,急忙往身后又看了一眼,随之也吃了一惊。
  “展虞侯?!”
  二人曾在宫禁之中见过数面,彼时一个银盔亮甲,一个法相庄严。而此时却是一个飞贼装扮,一个狼狈不堪,碰面的地点还是这花街柳巷之间,若是传将出去,怕不是第二日便成了话本里的传奇,酒肆中的笑谈。
  “兀那贼子,你也是牛鼻子的同道不成?!”
  还未来得及尴尬,一根带着破风声的细长扁担就陡然打下。展烈心中一惊,连忙侧身闪过,只见那扁担上寒光阵阵,显出金属的色泽来。一击打在地上,居然在土地上砸出个人头大小的凹坑来!
  展烈的长剑丢在了群芳馆里,此时手边没有合用的兵器,在那“凶狠妇人”的凌厉攻势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法做出什么有效的招架或是反击。
  但那“贼子”二字,还是深深刺痛了展烈的心灵。
  一袭夜行衣的展烈倍感憋屈,就这么在巷子里和影行者周旋了起来。
  影行者见此人竟有胆量不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这小贼,倒是比那牛鼻子多几分胆气,快去寻个兵刃来!”
  “贼贼贼,黑天半夜在此处上蹿下跳,你才是贼!”
  展烈再难忍受,顺手握住路旁一家早已关门店铺的木制灯杆,发狠往底部狠踹一脚,那灯杆应声折断。抬手又是几下拆掉了顶端的纱罩,丢在地上,露出顶端锋利的烛台,赫然便是一柄简易的长枪。
  先前在那使大枪的少年手下吃了亏,便是受武器长度所限,为了不暴露侍卫亲军的身份,他特意挑了一把边军所用的长剑,谁曾想却刚好碰到了使枪的人。
  此时手中亦有长兵,展烈自信绝不弱于人下,尽管看那扁担硬得古怪,对手的攻击亦是势大力沉,但从来没人规定过,兵击之术必须招架,只要灵活闪躲再行反击,就可避免手中这木制的武器被打断了。
  虚靖跑出几丈远外,却发现影行者并未追赶而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展烈将其挡了下来。
  眼看着这二位即将开打,虚靖暗叹一声,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黄纸,三不五时便折为了六七个人形。
  “展虞侯!这其中另有内情,可别真起了刀兵!”
  虚靖伸手一抛,那几个纸人迎风便长,三四个化作一身黑衣的展烈模样,另外三四个变成了手执扁担的凶恶妇人。
  几个人形在巷中乱走,扰的两位正牌一时却无法辨清真假。
  影行者举棒,那纸人也自举棒,展烈起势,那纸人也跟着起势。一时间巷中喧闹,高举枪棒的影行者与展烈顿时愣在了原处,不敢轻举妄动。
  “口里说得正派,竟也是个暗下阴招的泼贼!”
  影行者的话音未落,展烈挺“枪”便刺,那三五个纸人同样袭来。影行者却也不慌,把那扁担在胸前一横,舞起了棍花来,身旁的几个纸人也依样动作,将手里扁担舞得密不透风。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两只简陋的黄纸纸鸢却歪歪斜斜地从巷子的左上方飞来。
  展烈与影行者只道有人突施冷箭伤人,凌空一抓便将纸鸢抓在手里,影行者面上生疑,展烈却是不慎被割伤了手指。
  那纸鸢里各有一把去了木柄的短小剃刀。
  “一刀换一谶,大难再相逢。”
  听到此话,影行者大呼晦气,将纸鸢扔在一旁。展烈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手段,却也第一时间丢弃了手里的纸鸢。
  尽管那纸人长相动作都与他们一般无二,可扔在脚下的纸鸢却毫无疑问的标识出了真身的位置。行者举棒,虞侯提枪,一人一猴针锋相对,各自使了勇力朝着对面强攻而去。
  扁担稍长,挥出一击时刚好挂住了巷边的屋檐一侧,带下残砖碎瓦来不说,还将来不及收力的影行者给绊了一个趔趄,登时扁担脱了手,扑倒在地。
  展烈心下一喜,正是抢攻的良机,却不曾想到那从天而降的瓦片中有块大的,不知受的是那股子邪劲儿,不偏不倚正正好拍在了他面门上。
  一个以头抢地,一个眼冒金星。
  虚靖在远处一瞧,连忙掐手决散去法术,巷子里的纸人纷纷变回了黄纸散落在地,生怕那些纸人碰到了地上的两只纸鸢。
  联想到先前太师府中紧那罗的遭遇,影行者干脆席地而坐不再动弹。而展烈看到对手这般反常的行为,也察觉出一丝不妙,有样学样地在地上坐了下来。
  展烈怒目而视,影行者斜视不言。
  “呼,赶上了,赶上了......”
  虚靖盯着地上的纸鸢,看着另一边墙头上的张小米欲言又止。
  张小米这次却也不那么心虚了,一方面是累得气短,一方面则也是看到了些不属于三山符箓的“左道之术”。
  “小辈,你这公输器法......”
  “前辈,您这法教阴兵......”
  “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