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德岗老人撒手人寰(1/1)


  刘德岗看完书信,知道儿子已经脱险。老人家如释重负,病一下子好了许多。
  两位老人还是放心不下,安排弟弟德林和内侄陈凯明前往九江把儿子接回来。
  二十几天过去了,去接儿子的也该回来了。刘德岗老人坐在围屋大门巷子边的长椅上眉头紧锁,眼睛不时瞟向门外,盼望儿子早点出现在门口。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刘德刚老人在老伴的搀扶下回到了家
  “老头子,怎么不多吃点?人是铁饭是钢,吃得多才能康复快。”老夫人免不了唠叨几句。德岗老人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米饭,放下碗就进卧室倒在床榻上。
  刘德岗老人乃教书匠还不懂这个道理?他得病以后身体慢慢虚弱,遭受挫折心里难受,整天头昏脑胀,全身无力,没有一点胃口。
  从此,沿袭世祖的私塾学堂也只好关门停办。
  刘德岗膝下四子,世春、世迎、世金、世福。
  刘世春是长子,其仨还是十几岁的娃娃。
  南坑圩十几间店铺随着洪水一扫而光,祖宗留下的财富只有那勉强糊口的几十亩良田。
  刘德岗的家境已面临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刘世春的遭遇更是雪上加霜,如同枷锁栓住老人家不可开脱。
  “老头子,想开些,不要整天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打起精神来闯关度难,家里的孩子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也是的,世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儿子定会为家族争光,好日子还在后头。”刘德岗老人不住地安慰自己。
  傍晚,围屋大门巷子里。
  “天色已晚,老头子该回去了。”老夫人走到跟前边说边伸出双手搀扶。
  “我自己会走!”刘德岗老人站了起来,摆了摆了手拒绝搀扶,看上去今天精神了许多。
  两位老人刚迈出十几步,闻听后面有人大叫一声:“德林大伯回来了!”
  刘德林看见大哥大嫂,快步上前招呼,拉着大哥的手一同往回走。
  “怎么就你们俩个人,世春呢?”两位老人同时一惊,预感情况不妙。
  “大哥大嫂放心,世春侄儿还好,只是头脑撞伤还未痊愈,不宜长途跋涉回来看望亲人。”刘德林知道老人家心情焦急早已望眼欲穿想见到经历磨难的儿子。
  两位老人这才松了口气,暗叹儿子命苦招此一劫。
  也好,儿子安然无恙就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德岗仿佛回到了青年。
  这一夜,他做了个美梦,梦见儿子考中状元,披红戴花坐彩轿,前呼后拥的护卫和乐队正缓缓地朝村口走来。路口人山人海,鞭爆声接连不断......
  他在爆竹声惊醒,原来是梦。
  这时才想起今天是初九,是观音娘娘祭拜日。家家户户都要做粄照竹①。
  家庭妇女会早早起床,推磨做粄备好斋供②香蜡爆竹。粄蒸熟后趁热夹满三碗,外加三样水果、三碗香茶酒水用米筛盛着。
  调皮的小孩把圆圆的箩筐推到门口空旷处,在合适的位置摆放好。
  大人端出米筛贡品,安放神位,点燃香烛,燃放鞭爆。
  一家人双手合十四跪四拜,祈求观音娘娘保佑家人安康如意。
  刘德岗顾不了这些,就让女人折腾罢了,眼前最要紧的是私塾学堂复学,要把孩子耽搁的学业补回来。
  他写了两份开学通告,吩咐两个孩子去张贴,遇到同学也好口头转告。乡下识字的人不多,还是口头传递消息速度快。
  老二世迎和老三世金接过任务,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复学了!复学了!”两屁孩各拿一张“通告”边跑边喊。
  “你的哥哥找到了?”人们更关心的是刘家大公子的安危,都期盼平安无事能考取功名,乡里乡亲的也能沾点光。
  第二天。
  “老头子,别忘了去陈员外家写请帖。”老夫人提醒道。
  刘德岗拍了拍脑门,“哦!我真的忘了。”
  陈员外是刘德岗一起玩大的铁哥们,从小爱舞枪弄棒的,可读书不认真斗大的字识不了多少,但很有江湖义气爱打抱不平。他的祖宗留下来不少家产,在当地也称得上是“富二代”,故家庭富有而称“员外”。
  早饭后,刘德岗提着书箱宝盒急匆匆往陈家走去。
  这书箱宝盒有两只,是刘家的传世之宝。
  一只红色的,装着文房四宝和一本本珍贵的文献资料。红本本分娶亲嫁女、满月过岁和生日作寿等喜庆礼仪文案模板。
  一只白色的,里面装的都是做丧事的一系列文案样本。
  这些文献资料乃刘公良友根据祖传的文本,结合自己几十年的实践经验,花了十几年时间撰写而成。
  陈员外爱面子,儿子结婚免不了大操大办,该有的礼仪一项也不能少。
  刘德岗忙到深夜才算完结。
  陈员外为了慰劳先生,吩咐厨房炒菜、热酒,要和先生好好喝几杯。他们边喝边聊,回忆童年趣事,展望未来美景,更多聊的是刘世春的遭遇巧合、前程远景。
  刘德岗谈到高兴处忘了自己的酒量和年龄,恍恍惚惚懵懵懂懂喝了个酊酩大醉。
  陈员外也喝得一塌糊涂。
  员外夫人见状,慌忙吩咐厨房不再暖酒添菜,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
  几位佣人一哄而上,要扶两位醉汉进里间下榻休息。
  只见刘德岗大手一挥:“我没醉!我没醉。我要回家。”
  大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厨房熬了醒酒汤要他喝下。刘德岗喝了一半就放下碗,迈开步子往外走。陈员外家人无奈,只好派两个年轻人护送他回家。
  两位年轻人搀扶着刘德岗往家走,没走多远就累得满头大汗。
  他们走到围屋大门口,刘德岗老人一个跟斗摔在地。
  扶不起来,就是扶不起来。
  年轻人以为刘德岗老人是醉得厉害睡着了,只好扶起背着回家。
  “怎么回事?”刘夫人惊叫道,
  “喝醉酒了呗。”年轻人回答。
  年轻人把刘德岗老人放在床上,如释重荷地说:“刘嫂,我们把刘先生交给你了。我们得回去了。”
  “歇会儿,喝口水吧!”老夫人礼貌得说。
  “不了,谢谢!”年轻人说完就走了。
  老夫人折回里屋,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凉凉的,身上也是凉凉的。她沉思:酒醉应该是血液沸腾滚烫滚烫的,怎么会冰凉冰凉的呢?
  老夫人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按在丈夫的心脏和手腕脉搏处。许久,只听一声尖叫,老夫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仨孩子闻声翻身起床,来不及穿鞋就冲进父母的卧室,看见母亲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哭着喊着要把母亲拉起来。
  老二世迎急中生智转身走出房屋,跑步去请德林叔叔帮忙。
  刘德林一骨碌起床边穿衣服边往大哥家走去。
  他进屋一看,只见大哥大嫂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刘德林用手按了按大嫂人中穴,知晓是惊吓而昏厥,身体无恙。再摸大哥胸口冰凉冰凉的,心脏停止跳动,翻开双眼发现瞳孔已经放大。
  “不好了!大哥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他惊悚了,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刘家的哭声惊醒围屋男女老少,大伙儿一窝蜂往那赶,大人小孩跪满一地,哭声响成一片......
  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一位襟怀坦荡、平易近人老先生;一位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好心人就这样安详地离去......
  真乃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家垮了。
  德岗老人撒手人寰,世春远在他乡,老夫人悲痛欲绝不能自主,仨小孩还不懂事。
  怎么办!怎么办?
  刘德林留下陈、张两姓德高望重的老人,共同商议后事。
  现在,首要的是寄快信叫世春回来,老人遗体要入殓进厅堂,还有请地理先生选坟地、择良日.....
  这些,那些,都要有人料理。
  刘德林知道自己责无旁贷,应该主动挑起重担。
  几个小孩在德林家照顾,无妨。
  老夫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痛哭。不几日,眼睛红肿泪水干枯披头散发不成人样。邻居弟妹轮流劝说,要老夫人开门出来吃饭,无果。
  “大嫂,节哀顺变。大哥走了哭也不可能回世。不要自残身体,要顾及小孩,你的责任重大,”劝慰的话说了一大推,老夫人就是听不进去,无奈。
  老夫人的身体垮了,眼睛快哭瞎了......
  刘德林请了几个抬棺人,把德岗遗体入殓存棺,停枢于刘氏厅堂左侧的老人间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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