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大餐（1/1）

　　维克多是被阿拜多叫起来的，近距离看到亡灵阿拜多那张充满烂肉的脸，维克多还吓了一跳，他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鱼神雕塑，就和阿拜多一起离开仓库去吃饭了。不一样的是，阿拜多是在水手室吃饭的，而维克多则去了船长室。
　　他今天的晚饭丰盛到了一种浪费的程度，正如阿拜多说的那样，卡洛斯船长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所以他今天的晚饭是一整只没有头的烤海鸥，两只小鹌鹑，一大条肥的流油的海鱼，一小份土豆泥还有半磅的面包，也许是船长怕他吃的太腻了，居然还给他上了一大杯葡萄酒解腻。
　　而坐在他桌子对面的船长只有鹌鹑、鱼，一份土豆泥和面包，以及半杯葡萄酒，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船上做错了什么事，船长想把他给撑死。
　　“是今天的晚饭不和你的胃口？”船长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看着盯着食物发呆的维克多。
　　“没有，你不觉得给我的这份晚饭够两个壮汉吃一顿的吗。”维克多拿起面包，发现面包是冷的，而且已经有些发硬了。
　　“我说过晚上要给你吃海鸥，谁知道今天还走了大运撞上了鱼群，每个人都有一条鱼，我不能厚此薄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船长撕下来一条海鸥的腿放在嘴里嚼，他对今天的味道相当的满意。
　　“鱼神的鳃啊，你要是当了长辈准得让你的子侄受不了溺爱。”维克多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也像船长那样掰下来一个海鸥腿吃。
　　“鱼神？维克多你是鱼神的信徒？我还以为你和绝大多数英格兰人一样信的新教。”
　　“我当然信的新教，鱼神……”维克多喉咙一紧，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感叹用的是鱼神的鳃而不是上帝的肺，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说起鱼神来了。维克多的后背立刻渗出了冷汗，他结结巴巴的说，“也没，没有规定，信了新教的人不能再信别，别的，我又不是虔信徒，对，我又不是虔信徒。”
　　“哈哈，别紧张，我又不信教，你也不用担心我到教会去揭发你的不忠。”船长拿起叉子开始吃土豆泥，对着维克多挥了挥手，他错误的理解了维克多的紧张。“现在不是以前了。”
　　船长好像回忆起什么似的和维克多说，“我曾经有个大副就算喝醉了都能把船开过最危险的暗礁区，但可惜他是一个英格兰人，他本来能当副船长来着。”
　　“那后来呢？”维克多也提起了点兴趣，他刚把那只海鸥剩下的肉吃干净，就已经有点饱了。
　　“后来？杀人偿命，我让他跳了木板，大副的尸体扔海里喂鱼了。”船长满不在乎的说，这种事在海上稀松平常，只能说可惜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副。“我倒是更好奇你是怎么会信仰鱼神的，你的手和脸看上去都是一个城里人，说的也是伦敦腔，鱼神的信仰原来只在沿海的渔民之间传播，等基督教开始传播以后几乎都快绝种了。”
　　“我在约克有一片农场，是我继承我叔叔的，在一个叫厄亥尔的小镇上，镇子上的人都信仰鱼神，我也是在那时候接触到的。”维克多放下了刀叉，看着船长的眼睛说。“卡洛斯船长对鱼神了解多少。”
　　“除非你觉得你的嘴能快过我的刀，就别试图像我传教，我对这些宗教玩意儿不感兴趣。”
　　“别这么说，我也没想着向你传教，毕竟我对鱼神也不是多了解，我刚入教就到船上了，对鱼神的了解只有别人送的一个鱼神雕塑，说是能保佑我一路平安。”
　　“那给你雕像的人对你还挺好的。”
　　船长抠了抠自己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有些怀念的靠在椅子上说。
　　“我出生在西班牙一个靠海的小镇上，镇子上就有一个信仰鱼神的家庭，不过大人们不知道，在明面上他们和别的居民一样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只有我这种和他们家关系好的孩子才知道他们一家都信仰鱼神。
　　也是他们告诉我的，鱼神是大海的神，是保佑渔民丰收的神，他控制着风暴、鱼群、海啸、海雾和那些沉眠在深海中的海怪。
　　人类和住在海里的人鱼信仰着他，拿着祂的雕像在海上就能免受沉船之死，给你雕像的人是真的怕你死在海上了，我听说鱼神的雕像都必须是用特殊的材料和教派里神秘的仪式祈福过的，一般的信徒还得不到呢。”船长抠了抠自己的牙缝不屑的笑了两声，在他看来，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没有半分用处，自己在海上靠的是心狠手辣和高超的航海技术才像剑鱼一样穿梭，是桃色女王号的忠诚和自己无畏的勇气突破的风暴，那里轮的到什么鱼神。
　　“要是一个雕像就能让人不会沉船，就能大丰收，那还要水手精湛的技术干什么，每艘船上放一个不就万事大吉了。”
　　维克多尴尬的笑了笑，低头专心吃饭不在这个话题上有更多的纠缠了。他可是清楚的看到了桃色女王号在一个月之后成了什么样子，所有人都成了可憎的海上亡灵。
　　这让维克多有了一种深深无力感，他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挽救这场可怕的悲剧，而他又不敢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他怕自己被当成一个失心疯的狂人最后被栓一条链子关进最底层最阴暗潮湿的船舱数跳蚤玩。
　　他是在船长哈哈大笑中扶着墙离开船长室的，这顿饭再怎么说也实在是太多了，维克多只能尽可能的吃，等吃完了他感觉自己的胃都快炸开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阿拜多已经在他房间里喝威士忌了，他把维克多的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看到维克多回来还向维克多招了招手。
　　“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你去找母羊了？”
　　“你吃两个壮汉的食物你也这样。”
　　“哈哈，那就祝你别吐了，看来这酒只能我自己喝了，嗯……维克多，你手上沾了什么东西，还不快擦一擦。”
　　“？”维克多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手上面是一层凝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