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利物浦港（1/1）

　　那是一根牙齿组成的项链，一颗尖锐的好像野兽獠牙似的牙齿在牙龈的位置打了一个洞，被一条腐烂的细麻绳穿过，这似乎是一颗乳牙，但比起人类的牙齿它更类似于野兽。
　　这是水鬼的赠礼？维克多不确定，他把项链从钩子上扯了下来，本想着找一处远离泰晤士河的垃圾堆扔掉，可转念一想，好像伦敦很大一部分的垃圾都是直接倒到河里去的，到时候自己扔了牙齿的事一定会被那群可怕的弃婴知道。
　　这东西又脏又臭还是那群弃婴送的，维克多不敢戴又不敢扔，于是就把项链带回了家，找了一个酒瓶子把它扔了进去，瓶口用蜡和软木塞封的严严实实的，想着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到时候他再去找一个水手，就可以把这个该死的东西扔到大海里去，哈，到时候那些水鬼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似乎连他的头疼都好上了不少，于是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去了。晚饭吃的是黑面包和一份腌菜，不见半点荤腥在上面，菜并不便宜，但是他现在真的没胃口去吃那些腥甜的奶酪和肉类，看见就想吐。
　　之后他又去了一趟酒馆，买了几瓶烈酒之后就回家了。
　　在头疼之前他是没有这么大的酒瘾的，但今昔不同往日，他不得不借着酒精来麻醉他的头疼和该死的耳鸣，这让维克多很痛苦，他现在并没有工作，本来要去应聘的销售员也因为镜子里的笑声流产了，每天都在坐吃山空还不得不喝这些马尿似的酒。
　　难道我真的要去吃那些无辜人的肝？
　　他想到了那个死在他面前的妓女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有自己楼下的小约翰和他的妈妈，坚强独立的孩子今天还帮他刷了皮靴。不，他不可能对人下手，他们是无辜的。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决定暂时还是靠烈酒度日，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找找有什么靠谱的工作。但就他这样不得不饮酒的身体，就连去工厂都没有老板会要他，又会找到什么好工作呢，伦敦可是会吃人的。
　　深知这一点的维克多知道自己陷入了泥潭，可是这该死的头疼一天不除，自己就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直到自己的积蓄彻底花光，大概就是他快死的当头了。
　　维克多都知道，但他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生吃肝脏和和仔宫是有用的，要是不是人类的他早就吃完二十个了。
　　第二天，维克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粗鲁的呼喊声吵了起来，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两个身材高大的警探。他们向还有些醉醺醺的维克多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先生。”开口说话的警探是一个粗鲁的大嗓门，他虽然叫了维克多‘先生’，可是语气里没有半点尊敬，眼神恶狠狠的，好像在看一个恶棍。“昨天晚上，在白教堂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可怜的妇人被残忍的杀害了，请问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睡觉，先生。”
　　“撒谎！有人看到了，你昨天晚上提着绳索和钩子去了白教堂，还和受害人有过交流。”警探扯着大嗓门，脖子上的青筋绷的明显。“光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你关进苏格兰场，你最好老实交代。”
　　“这位先生，科雷是急躁了一点，但是我们需要你说实话，好吗。”旁边的警探说话了，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但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维克多的脸，这让维克多很不舒服。
　　“拜托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大声，你们这样让街坊怎么看我。
　　我承认，昨天我确实去了白教堂，我喝醉了，想去发泄一下。”维克多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很不耐烦的说。“我确实和几个妓女有过交谈，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一个，好几个要价太高了，到头来我都没找到合适的，行了吧。”
　　维克多太清楚这些酒囊饭袋什么德行了，他从兜里掏出几个皱皱巴巴的先令塞进其中一个警探的口袋里，放低了自己咄咄逼人的口气说，“我今天还要出去找工作，真不知道有谁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放我这个可怜人一条生路吧，再不工作我连今天的酒钱都没有了。”
　　两个警探对视了一眼，然后抬了一下帽子，又装模做样的问了几个无所谓的问题，就离开了。
　　“别得意，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会把你关到发霉！”大嗓门的警探在走之前恶狠狠的对维克多说，维克多知道这都是废话，这两个家伙再也不会来了。
　　但是这给维克多又敲了一个警钟，不要再和这群该死的怪物有联系了，它们只会带来不幸。
　　想到这里，维克多看向了放在角落里的酒瓶，里面放着一点残余的威士忌还有一颗水鬼的乳牙，是时候把这个该死的烫手山芋处理干净了。
　　他拿上酒瓶，简单的吃了早饭之后就向着利物浦港的方向出发，他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酒瓶子来到了这个繁忙且肮脏的港口，到处都是鱼腥味和繁忙的码头工人，到处都是即将出港的船只和正在休息的水手。
　　在这里花一点小钱，让一个水手把这个破瓶子扔进深海简直不要再简单了。
　　“嘿！那边那个！是维克多吗！”
　　熟悉的，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传到了维克多的耳朵里，转过头，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男人浑身都是肌肉，穿着一件黄色的衬衫，皮肤呈现出粗糙的红褐色，还留着一圈不算太长的络腮胡。
　　“阿拜多？真的是你，你从非洲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那破地方了，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我还以为这一趟回来见不到你了，没死在妓女的肚皮上真是上帝保佑。”
　　“哈，当年的破事就别提了。”维克多很高兴，和这个大胡子的水手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