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娅拉的刀 上(2/3)


  兄弟会的哨探这才放心下来。
  大概是警戒期过了,产生了错觉。
  他摇摇头,回去换班了。
  瑞德摩转身离去时,他的身后,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短发女子悄然现身。
  她的背上还趴着一个孩子。
  不速之客——女酒保娅拉看着瑞德摩的背影远去,随即俯身发力,足尖轻点,安静轻巧地向着巷子外跃出。
  奔往红坊街。
  “黎明未至,长夜未尽的时候,普通人的守备和神经最松懈。”
  “从城门的治安队到王立军事学院的贵族肄业生,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不知为何,娅拉在疾行中依然能开口说话。
  泰尔斯紧紧扒在娅拉的背上,后者轻盈而迅速地穿梭在小巷中。
  疾行如风,偏偏落地无声。
  迎面刮来的风,让攀着娅拉脖子的泰尔斯只能紧闭双眼。
  他把头按在酒保的颈后,丝毫不知道身在何地,去向何处。
  但娅拉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来。
  “所以负责兄弟会情报搜集的六巨头之一,‘无眠之眼’科比昂·兰瑟特别训练了一支特殊的暗哨部队,‘不眠者’。”
  “他们并非真的不睡觉,只是作息时间与常人不同。”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数量,但他们所有人的作息都是错开的,从暮息夜起,朝息夕起到午息晨起,什么时段都有。”
  “所以兰瑟的这队暗哨,能以轮班的方式,保证每个当值的暗哨都处在他们精力最旺盛,警觉性最高的作息时段,无懈无怠,兰瑟称之为‘警戒期’。”
  “从感官到经验,配合到跟踪,兰瑟把他们训练得比警戒厅的纯种鲁铎警犬还出色。”
  “他们有一支分队负责驻扎本部,平素伪装在人群中生活作息,打探情报,监视警戒厅对他们的扫荡;如有重大行动,则完美地化身为暗哨,足以监视下城区的所有路口。”
  “刚刚我们经过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不眠者’在红坊街前的最后哨位。”
  泰尔斯没有说话。
  娅拉的迅捷身法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瑞德摩不是他们经过的唯一一个不眠者。
  每次娅拉跃至不眠者的哨位,都会从疾行转为缓步。
  最让泰尔斯惊讶的事情也在此时发生,娅拉的行动会一种进入奇怪的状态:
  她安静地蹑在不眠者的身后,将影子和身体同时藏进那个不眠者视觉的死角——有时候是两个不眠者的死角——把脚步和呼吸同步到与对方几乎相近的节奏,发出的声响和动静,每次都能被恰到好处地掩盖。
  所有不眠者,都对他们毫无察觉。
  泰尔斯原本的计划,仅仅是让娅拉引开这些暗哨——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些‘不眠者’的消息,他先前对兄弟会的估计还是太浅薄了——还要冒着一定的暴露风险。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低估这个女酒保了。
  她不仅仅是身手敏捷和会用刀而已。
  娅拉背着背上的男孩,心里也略略诧异。
  从头到尾,哪怕跟在一个不眠者的身后,那怕对方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们的情况下,这孩子依然冷静泰然,心跳不变,连呼吸都平稳不乱。
  以一个七岁男孩的定力而言,这显然有些过份了。
  当然,如果不是自己用特殊的潜伏节奏,恰到好处地遮蔽了这孩子的呼吸声,他自以为平稳的呼吸动作,也早就被察觉了。
  但这也很不容易了。
  这个孩子……应该是多年街头经验的锻炼吧。
  总不能是天生的吧?
  “到了。”
  路口旁的一个角落里,泰尔斯从娅拉的背上(恋恋不舍地?)轻轻滑落。
  他的眼前,是夜色里的红坊街。
  门墙高耸,街道干净,布局整齐,少数房屋富丽堂皇。
  几天前,在这里碰到那个鹅绒女贵族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他们小心翼翼地钻进小巷,谨慎前进。
  红坊街的面积和体量丝毫不比黑街小,是西环区著名的寻欢作乐之地。
  事实上,不少贵族,上至中央领周边的实封伯爵,官僚要员,下至乡下郊外没有世袭权的荣誉勋爵,公务文员,也时常光顾这里,或隐姓埋名,或明目张胆。
  试图与某些可爱而迷糊的少男少女,发生某些自愿或非自愿的超友谊关系。
  当然,这是与不少贵族与血瓶帮多年以来的默契。
  而今晚,黑街兄弟会的手伸向了这里。
  却没有迎来他们想要的蛋糕。
  “情况不妙。”娅拉一边缓步向前,一边低声道。
  这一点,泰尔斯也看出来了。
  在他们经过的不少小巷里,稀稀疏疏地躺着许多人:断手的,扭曲的,肠子外流的,胸骨外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