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不出再见(1/2)


  炫目的阳光夺走了少年们的视力,平行交错后,他们十几个人无一发现我的行踪。脚步声、交谈声在我身后响起,我知道我和他们终于是远离了。
  在冷涡造访亚热带的今天,头顶的太阳并不毒辣,我试图用左手挡住阳光,但是阳光还是透过手掌的缝隙倾泻至左脸庞,为什么如此柔和的阳光依然刺眼呢?这样的反差就好似我与身后的他们明明是曾并肩作战的队友,如今却不敢再见面。
  终究是殊途不同归,好似从同一起点出发的两段线条,中途却慢慢变成平行线永不相交,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命运。罢了,我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们,就让我一个人悄悄地走出这座训练基地。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Ade,我的队友们!Ade,这座训练基地。让我独自一人远航吧。
  “叶峰,是你吗?”
  啊咧?有谁叫了“叶峰”吗?谁叫“叶峰”啊?喂喂,那边遛狗的大叔别给自家狗起这么一个像人的名字啊喂,很让人误会的好吗?名字好是好,但狗就应该有个狗样。
  可问题是这座球场上既没有遛狗的大叔,也没有名为“叶峰”的狗,只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名为“叶峰”的人在这里。但也不排除这个人是条狗的嫌疑。
  呼唤声响起后,训练场内万籁俱寂,脚步声、谈笑生都戛然而止。与我内心的动摇大为不同,我走路的脚步四平八稳,似乎丝毫未受背后呼喊的影响,继续笔直地朝出口走去。离别的氛围都渲染成这样了,如果直接见面那我岂不是跟小丑一样。
  “喂,叶峰,叫你呢。”
  不妙啊喂,这位叫住我的主儿看来是咬定我不松口了。看氛围啊,混蛋。这场景明显是前队员心存愧疚不愿与老队友会面,而独自一人退场的剧情。如果这时候见面,剧本会变成一坨答辩的。你能想象光头强在被打败时说出“我一定不会回来的”这种话吗?你能想象海绵宝宝坐在轮椅上向虚空卡比兽求婚的场景吗?
  我于是一条道走到黑,通往出口的脚步绝不停下。
  “叶峰,别装作听不见。干嘛要躲着我们?”
  “哪里有叶峰?”我的名字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
  出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连击吗?无论是哲学史上的经典三连击:“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还是夫妻吵架经典三连击“一哭二闹三上优,呀不对,三上吊”。无论是哪种三连击,使用者一旦使出,被使用者就会走投无路。
  而我自然也只能屈服于这呼喊三连击,原本坚定不移的步伐不得不停下。如同机械般转过头,我努力挤出一个惨淡地笑容,问候道:“hello。”
  若我会遇到你,事隔经年,我将如和与你招呼。以沉默,以眼泪。
  在转头时,拜伦的这首诗突然就闯入我的脑海,突然的文艺迸发并不是心血来潮,我其实也很渴望见到他们,也很期待他们见到我时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绘图呢?刚才消失的说话声再度响起,之前我或许还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现在我能肯定他们谈资的对象已经转变成我了。一人在指指点点、一人在自言自语、一人用手搭在另外一人肩膀上窃窃私语,几十个人各有各的姿势,各有各的不同。
  但他们有一点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们的眼神。这种眼神我只在一个地方看过,那就是一直观看《动物世界》的小朋友们,终于被父母带进动物园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活生生的动物朋友们时的眼神。
  简而言之,我现在在他们眼中说不定就是一只逃出动物园的红屁股猴子,不要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下意识的扯住了刘海。
  造成我成为动物园“猴子”的始作俑者,此刻也在注视着我,或者说审视着我。此人刘海极长,几缕秀发横亘在眼前像是一汪瀑布,瀑布后的水帘洞是一张极其帅气的脸,面如傅粉,眼若点漆。果然还是没逃过这个人的眼睛吗?这位一进入球场就开始俯瞰的男人。
  “蜘蛛,好像还真是叶峰唉,你怎么认出他来的,老实说我完全没看见他。”一名牛排头少年忽然从背后出现用手勾住了“蜘蛛”。
  “因为,他就在那里。”“蜘蛛”的语气稍显得意。
  前苏联传奇门将雅辛,因为其高超的守门技术,让人们认为他在扑救时有八只手,赢得了“八爪鱼”的美名。而叫住我的这名青年,也有一个和这位传奇门将相似的外号-“蜘蛛”。用全方位无死角的上帝之眼俯瞰整个球场,球场上的23人,无论是队友还是敌人甚至于裁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样神奇的能力仅用两只眼睛似乎是无法完成的,于是人们推测他其实有八只眼睛,久而久之,“蜘蛛”的外号不胫而走,成为了他的代名词。
  其实这个外号是出自于我口,理由也不是因为他在球场上的俯瞰,只是因为我在初中被这家伙去老师面前举报太多次了,认为他就跟“蜘蛛”一样,八只眼睛整天就盯着我犯错,然后再用有八条腿一般的速度冲刺到老师面前举报我。
  我僵直立在原地,心中既有悄声溜走被发现后的窘迫、又有终于和他们见面时的欣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此刻正在我的心里肆虐,让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太阳之光,继续倾泻,和今日气温一样柔和,其实阳光本就不刺眼,他们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地印在我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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