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大夫 中（1/1）

　　李禄闻言，犹疑一阵。
　　大夫……
　　他余光打量了一番忘川恋身旁的盲女，以及床头柜上的那碗汤药。
　　按照之前的相处来看，忘川恋应该是身患某种病症，来此没有带弟弟，而是带着这名盲女，说明她很重要，且深受信任。
　　她此行来净慈古镇的目的，必然不仅仅是见厄觉方丈，而是有着别的目的。
　　那么她说刚好想找那位大夫，便肯定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也很有可能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突然邀请自己一起，究竟是有何用意呢？
　　自己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白玉有出现过一瞬细微的变化，难不成……
　　“好啊。”李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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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后，李禄让梁子嚣和钟晚先回房，自己则站在忘川恋的房间门口，拿出白玉，盯了一会儿。
　　白玉的中心有一股魇力若隐若现，比来到这里之前要明显得多，但除此之外，却没有过多的反应了，黑化的程度也几乎肉眼不可见。
　　他继续在外头等候了一会儿，可屋里除了一些无法听清的谈话声以外，竟丝毫没有施放魇术的动静，白玉的黑化迹象也在逐渐消退。
　　突然间，忘川恋娇软甜美的声音响起，语气难掩虚弱，隐隐透着一分不悦：“…禄哥，还有事吗？”
　　“哦，没事，你这头的走廊靠阳台，我在这透透气。”李禄尽量掩饰着尴尬，“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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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忘川恋靠在床头，刚喝完药，脸色很差。
　　她睡意难忍，肤色逐渐变得红润，“李禄这是铁了心要盯着我们啊。”
　　“小姐，要不我直接出去把他赶走吧。”青禾说道。
　　“没用的，他脸皮够厚。”忘川恋说完，肤色已经红润到一种异常的程度，心中某种情绪无法克制地被放大，直感浑身上下每一处经脉、每一寸血肉都在经受灼烧。
　　青禾感受到忘川恋散发出的阴柔却灼热的魇力，不禁担忧道：“可是，小姐，你的魑毒发作了。”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总比…被你用针扎来得好……”
　　然而仅不到五分钟，忘川恋便已经满头大汗，瞳孔略微有些涣散，思维也变得不清晰了。
　　青禾听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响，犹虑一阵后，左手熟练地摁住她的后背，右手指间细针浮现。
　　忘川恋顿觉浑身瘫软，无法动弹。
　　“青禾，你——”
　　她话刚开口，就被青禾打断道：“小姐，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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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李禄看着手中迅速黑化了小半的白玉，表情逐渐阴沉。
　　果然不出所料，这名盲女与那个下毒操蛊的幕后，使用的是同一种魇术！
　　她与幕后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李禄于是等候了一阵，直至白玉的黑化迹象消退，抬手准备敲门。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疑惑，敲门的动作也随之顿住，犹疑着放下了手。
　　自己进去后，会发生什么？听忘川恋全盘托出，告知自己幕后是谁？
　　这样不对，太反常了。
　　来到阎州幽京区时，忘川恋早就备好了马车，邀大家一同前来净慈古镇，绝非偶然。
　　自己之前被胧隐寺转移了注意力，又用白玉确认了她并非幕后操蛊者，便一时被迷惑，忘了思考。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操蛊者并非等同于幕后。
　　如若这盲女真的与幕后有关，那么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忘川恋此行都应该是极其小心谨慎，不轻易与自己接近才对。
　　除非，她是在刻意引导自己，让自己一步一步地接近那个她所安排的虚假真相。
　　就连眼下这场无奈暴露盲女魇术的意外，都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
　　…欲擒故纵吗？
　　想到这，李禄不禁感到一丝后怕，仿佛自己的一切行为和思想，都被忘川恋给牢牢掌握着。
　　这时，里面又传来了忘川恋的声音：“怎么了禄哥？”
　　“没什么，跟你们道个晚安。”
　　一声长叹，李禄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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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恋趴在床上，感受到门外的李禄离开后，眼底闪过一瞬复杂的挫败，紧随而来的则是眼神中新一轮的暗流。
　　“李禄不好对付啊…”她轻叹一声，“…不过青禾，你这样可就暴露了呀。”
　　“小姐，你于我有恩，忘川家也待我甚好，当时我接受家主的任务时，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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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五人一行，坐船前往下游的古镇北区。
　　李禄没睡好，整夜都在注意着白玉的变化，他一直尝试了解无常录的魇术，但却始终摸不着头脑，目前也没法从无常录上得知更多关于这个未成型蜃环的信息。
　　“蜃环成型后，这个地方会怎么样？”他下意识地问道。
　　“形成单独的时空轮回，事后这个地方不会受影响，里面的居民也会由基金会管理，消除这段记忆后，再安排回镇，空白的那段记忆会用别的事情补上。”梁子嚣回答道，这也是昨天从齐坤野那里知道的。
　　李禄听后，陷入沉思，“消除记忆，再植入记忆……”
　　基金会拥有这样的手段，那钟晚的状况是否也与此有关？
　　想到这，李禄不禁瞥了眼钟晚。
　　就在这时，忘川恋忽然有意无意地问道：“那，是否也会有漏网之鱼呢？没被清楚记忆，接触到魇，却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见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梁子嚣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
　　“呃，应该是有的吧，对于这点我也不清楚，但这应该就能解释世界上那么多民间怪谈是哪来的了。”他打着哈哈道。
　　“仅此而已？”忘川恋挑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会有别的想法？”
　　话音刚落，气氛登时变得怪异起来。
　　李禄注意到了梁子嚣表情中的复杂情绪。
　　忘川恋轻笑一声，打破气氛：“噗嗤，我只是无聊猜一猜，你们基金会的人这么严肃干嘛？”
　　梁子嚣挠挠脸，表情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李禄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但也暂时无法深入去探究。
　　他观察着钟晚，骤然发现，无常录竟多出一页在记录着，文字显示的应该是钟晚此刻的想法。
　　从这些想法里，他大体得知，钟晚昨夜梦到了一些过去的回忆片段，是她被医者所救的画面，那医者的形象至今还在她脑海中回荡——是一名气质温润儒雅的束发青年，与整个小镇格格不入。
　　并且此刻的她越发觉得，记忆中与父母相处的温暖画面，都是假的。
　　这些想法并非时刻记录着的，只停留于少量的信息，李禄依旧不知道无常录究竟是以何种条件下才会激发能力效果。
　　不过，仅凭刚才的这些信息，也已经是细思极恐的了。
　　严格来讲，钟晚目前记忆里的整个人生，可能都是人为虚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