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王鼓（1/1）
夜黑风高的深夜，莽莽苍苍的群山，寂静无声，卧于天地间，犹如一头黑黝黝的巨兽，酣然沉睡。
黑暗无光，不见万物，最是容易让人暗生恐惧。
常人多不敢夜行山间，尤其是月光都照不进的莽莽深山，日落之后便无人敢靠近。
今夜密林中，却多了三个匆匆身影，穿着同样的衣饰，一身浅蓝，露出的白色衣襟，许是许久未洗，有些泛黄。
“凝川师兄，我们这样日夜赶路三天了，到底是要去哪啊？”颜冷霜拖着疲惫的脚步，困的摇头晃脑，跟在两人身后。
颜无寒闻言回头看了眼，止步等候，又望向前面自顾自前行的人，“凝川师兄，要不今晚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走在最前面的颜凝川这才转身，面无表情道，“族长传信，让我们速去打探‘启神令’真假，此事刻不容缓，若不日夜赶路，恐会耽误了大事！”
三人之中，颜冷霜年纪最小，微微发胖的身体让脚步略显沉重。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一直没有时间打理，无奈的吹开垂到眼角的发丝，十七八岁的少年委屈的嘟囔道，“这日夜赶路，都赶了几天的路了，你也没告诉我们是要去哪里打探．．．．．．”
颜凝川在三人之中最为年长，两鬓黑硬的络腮胡子让原本只有三十的青年看起来像个四十多的粗糙大叔。
那冷漠的眸子仿佛将所有神情都凝固冻住，就连嘴唇也好似凝固冻住了般，丝毫未动，看来是不想多做解释。
气氛微微尴尬，师兄不解释，师弟不耐烦，颜无寒站在两人中间，微微思索，猜测道，“这一路往南，马上就要到巫山县了，听姑姑说过，这巫氏一族不仅擅长占卜，族内巫医一脉，医术更是神奇。只是这巫氏族人居住偏僻，不喜与世人来往。想必消息闭塞，应该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颜凝川盯了眼颜无寒，他不善聊天，故不喜多言，微微点头，“没错，要继续南行。”
“再往南．．．．．．”颜无寒也是初次出山，对天下各地的了解都来自姑姑曾经的游历故事。
再往南的话．．．．．他就只知道一个地方了。
颜无寒也不确认，只是试探问道，“姑姑曾说过，南边有座天下闻名的道观，‘离宗观’，道观里的万变道长算卦极为灵验，有‘天下第一卦’之称。”
颜冷霜虽然最小，看起来稚嫩懵懂了些，不过也一点就通，听了颜无寒的话，半开玩笑道，“凝川师兄，你不会是让我们去算卦探真假吧？哈哈哈～～”
“没错。”颜凝川言简意赅，那坚定的眼神，让人明白，这个回答有多认真，更何况他也从不开玩笑。
这大概也是为何一路只催着日夜赶路，不解释目的地的原因。
去算卦探真假？听着的确过于儿戏．．．．．．
颜冷霜憋着笑，伸手摸了摸鼻尖以作掩饰，如同听了个笑话，又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心里笑笑便罢了，这会要是笑太大声，会显得对大师兄多不尊重。
颜无寒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就像夜明珠一样，温润有光泽，以算卦去探真假的确有些难以让人信服，他很快想起姑姑说过的话，山外山，天外天，人外人，走出大山，到处都是稀奇的事，有趣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人异士，超出想象。
想到这，颜无寒笑呵呵拍了拍小师弟肩膀，“走吧，说不定真能一卦辨真假呢，咱们这次正好开开眼界。”
听见颜无寒这样说，颜冷霜愣了愣，凝川师兄的话他只是当做指令，遵守但不一定信服。而颜无寒，年纪轻轻，二十二岁，不过长自己四五岁，就已闻名族内。
凭其自身的博学多识和高超剑术，在此次出山考核中位列榜首。几个月相处下来，相比寡言少语，做事古板的凝川师兄，颜冷霜更喜欢随和睿智的颜无寒，一言一行皆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不由开始自我怀疑，略微懵懂的往前迈着步子，“我书读的比两位师兄少，你们可别骗我啊．．．．．．第一次听说，靠算卦打探消息真假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去看了才能知晓其中乾坤。”
“嘘！”颜凝川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冷漠如冰川的剑眉微蹙。
旁边两人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屏息静听，不敢有丝毫动作。
静谧无声的密林，忽起一阵疾风。
朦胧月色下的林间小路，几个身影，如暗夜鬼魅般，一闪而过。
“刚才．．．．．．过去的是什么？”虽然已经远去了，颜冷霜胆子小，依然小心谨慎的轻声问话，刚才站的位置，正好被树叶挡住了视线，刚偏头侧看，那道影子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光听见一丝动静，却分毫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疾风速行，必是功力浑厚的高手。”颜无寒倒无半分惧色，浑身透着书生儒雅的气质，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赞赏。
颜冷霜转头问道，“凝川大哥，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颜凝川淡淡道，“四人抬着一鼓。”
此话一出，颜冷霜不由敬佩赞道，“凝川大哥，这黑黢黢的林子，你居然看的这么清楚！真是厉害！”
颜凝川在三人之中最为年长，也最为沉稳，对这点赞赏，无动于衷。
“嗯．．．．．．”颜无寒认真回忆了下，迟疑道，“那鼓上似乎还坐着一人，那四人抬的．．．．．．”
颜无寒话还没说完，林中一声巨响，惊如春雷！
“打雷了？”颜冷霜慌忙抬头仰望，夜空一轮明月，连片薄云都没有。
“是鼓声！”颜无寒惊讶望向人影消失的方向，“鼓声如雷，这，这会不会就是．．．．．．帝王鼓。”
“帝王鼓。”
“帝王鼓！”
三人不约而同说出答案。
颜凝川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和他们此行要去的‘离宗观’不在同一个方向。
颜冷霜顿时好兴致，人也变得聪明起来，“两位大哥，如果那真的是帝王鼓，守护‘帝王鼓’的雷氏已经行动了，这是不是就说明，‘启神令’确有其事？”
颜无寒补充道，“首代守鼓人雷霆云，乃是辞官回乡，威名赫赫的雷将军，雷氏一族，对朝廷唯命是从，最是忠诚。‘启神令’一出，他们必然视如军令，火速行动。”
颜冷霜年纪轻轻，遇事不喜欢诸多顾虑，听说刚才出现的是帝王鼓，那可是在江湖神器榜上赫赫有名，早已激动不已。
“不如我们跟过去瞧瞧吧！说不定找刚才那几人就能打探到‘启神令’的真假，感觉会比千里迢迢去算卦靠谱．．．．．．”
走出从未出过的大山，游历江湖，本就诸多诱惑，而这传说中的江湖神器，对任何一个少年，都有十足的吸引力。
颜冷霜无比期待的望着两人，颜无寒看出了凝川师兄眼中的一丝犹豫，主动拉住胳膊，“凝川大哥，能和帝王鼓相遇也是缘分，不如就去看一眼吧。”
说着，给了颜冷霜一个眼神。
颜冷霜展颜一笑，立刻心领神会，默契的上前拉住另一只胳膊，“就是，就是，我们三人好不容易从上千族人中脱颖而出，得到出山游历江湖的机会，可别浪费了大开眼界的好机会。”
边说着，两人架着颜凝川往前走。
“松手，我自己会走！”颜凝川傲娇的甩开两只手臂，大步朝前。
“嘿嘿。”颜冷霜朝颜无寒一笑，走到身边好奇问道，“无寒师兄，你对这帝王鼓了解多少？”
“了解也不多，卷轴记载有限，还没有姑姑说的精彩。”
“有多精彩？快说来听听～”
“姑姑说的那些是卷轴中没有的，她也是在皇城说书人那儿听的，有些可能并不属实．．．．．．”
颜冷霜有些迫不及待，“哎呀！管它属实不属实，你赶紧说来听听。”
“好吧，”颜无寒浅笑道，“那帝王鼓，分三鼓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话我听过。”颜冷霜插话道，为了证明自己也知道不少，继续补充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击鼓振作了勇气，第二次击鼓勇气低落，第三次击鼓勇气就枯竭了。就这也能算三鼓术？”
“原话本意的确如你所言，但帝王鼓的三鼓术不是这样。”
走在前面的颜凝川也开始侧耳倾听。
颜无寒继续说道，“帝王鼓的三鼓术，一鼓振作自己的士气，二鼓衰他人之兵，三鼓竭他人之命！”
“啊！”颜冷霜惊讶的说不出话，“这鼓还能分辨敌友？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这帝王鼓到底从何而来？”
“这帝王鼓传闻很多，传闻之一，是说上古时期，黄帝大战蚩尤，涿鹿之战，黄帝与蚩尤九战不能胜，在困境中得玄女的帮助，制作了八十面夔皮鼓。”
“葵皮？什么东西？”
三人脚步匆匆，颜无寒回答的语速也不由加快了起来。
“夔传说乃是东海神兽，书中记载，‘状如牛，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黄帝用其皮制鼓，用雷兽之骨作鼓槌。’击鼓一槌，“声闻五百里，威震天下！这就是传闻一。”
“我滴个雪山山神啊！这来头真不小！难怪这么厉害！”颜冷霜啧啧感叹，好奇追问道，“那传闻二呢？”
颜无寒笑盈盈摇头，“其它传闻都不及传闻一精彩，已逐渐失传于民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