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启明星（1/1）

　　新闻的内容是这样的：
　　创元367年9月18日夜，6号家园资料官大卫·本·菲斯特的专属座驾在西西里低速公路68公里处遭遇汽车炸弹袭击，第一夫人川岛慧子女士受重伤，资料官本人并无大碍。
　　据联邦安全管理委员会，打击恐怖主义事务处的莱纳处长透露，此次袭击事件与一个自称为“启明星”的非法组织有关……
　　看到这里，欧文再也稳不住了：“妈！我……我要去医院！”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他身后的摩尔教授却出言制止了他：“你知道你的母亲在哪所医院吗？就算知道，你有什么权利通过安管会的保卫见到你的母亲？你怎么保证那些恐怖主义份子就没有盯上你？”
　　三个问题让欧文哑口无言，同时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右腿，背身站在摩尔教授的前面半天没有动静。
　　见欧文冷静了一些，摩尔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操作台旁边的一张旧木椅上坐了下来。
　　“想听听我的见解吗？”
　　摩尔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同时不紧不慢地将欧文的右手放到了操作台上。
　　“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不疼！”
　　摩尔不管欧文的歇斯底里，一手死死按住他的右手，一手取过操作台上的小型超声波发射器，对准欧文的中指按下了开关。
　　一阵灯光闪烁后，超声将欧文指尖的纳米传感器全部破坏，让他的指尖彻底与大脑断绝了联系。
　　“再不把你的打火机拆下来，改造人管理协会会以非法改装的罪名起诉你的，到时候你倒是可以在6号家园最安全的地方待上几年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见解吗？”欧文显得很不耐烦。
　　摩尔教授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一双苍老的手好像变魔术一样将那些微小又精密的零部件拆卸了下来。
　　“以我对政府部门的了解，在媒体上出现的所谓事件披露，往往不是真相，至少不完全是真相。”
　　“你是说，我妈妈可能没有受伤？”欧文瞪大了眼睛，身体因为激动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动，伺候完你的手指，我还要把我喉咙里的扬声器拆下来，我的维修期马上就要到了，要是再不把改装后的身体恢复原貌，天一亮我就会被抓进监狱里面去。”
　　法律上的事情欧文当然明白，按照《联邦政府改造人管理条例的规定》，私自改装、拆解改造人身体部件的行为最严重将处以15年监禁，造成被改装人死亡，或者有虐待行为的，将有可能判处终身监禁。
　　对于因意外造成改造人身体损坏的，改造人应当及时修复，修复期最长不超过两个月。
　　只是欧文不明白，为什么摩尔教授会突然提到这个。
　　“法律的起草是一回事，法律的执行又是另一回事。”摩尔继续说道：“两个月的维修期并不短，于是，一些人开始钻法律的漏洞，人为地将改造人的身体破坏，并安装上一些并不会被大脑检测到的零部件。
　　尽管这与法律精神不符，但是只要在两个月之内将身体恢复原样，便不会受到任何地惩罚。
　　就这样，私自改装改造人的地下车间越来越多，逐渐行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业务范围也从简单地安装一些生活用品，发展到对改造人外形外貌的修改和美化，更有甚者，竟然直接将武器安装到改造人的身体上。”
　　欧文皱眉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教授，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好了！”
　　摩尔对欧文手指的修复恰在此刻完成，然而他并没有放下手中激光手术刀，而是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从聚酯皮肤、钛金骨骼、碳纤肌肉和高分子聚合物制成的血管之间取出一只迷你扬声器放到了欧文的面前。
　　“我要说的是……离开……”摩尔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却是从桌上的扬声器发出来的，这声音无比刺耳，让整个破屋都晃动了起来，欧文更是立即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摩尔立刻闭上了嘴，取过扬声器摆弄了一番后，又放到了欧文的面前。
　　“对不起，刚才不小心碰到音量和频率调节器了。”摩尔笑着，声音恢复如常，只是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就好像一个脖子被砍断一半的远古死刑犯，在讥笑为他行刑的刽子手刀法不济一般。
　　欧文苦笑道：“管理协会本就是一个成立不久的机构，除了管理层来自相关行业协会之外，中层和基层都是从改造人出品公司借调而来的，且不说防范和打击私自改装行为，就连日常的工作都搞得一塌糊涂，老爸在家的时候经常在电话中对协会主任瓦莱塔大发雷霆。”
　　“正如你所说的……”摩尔此时已经将颈部的机械部件安装完成，正在用速干胶水和微波加热器修整着聚酯皮肤。
　　“私自改装改造人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菲斯特资料官的政策推动和社会稳定，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话，可能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但是，法律是有缺陷的，资料官先生找不到可以让他放开手脚施展铁腕手段的武器，直到发生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是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爸爸自导自演的？”
　　摩尔冷笑了一声，语调越来越高：“那个自称‘启明星’的社会组织也许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包括进行改造人的非法改装，但绝不会因为政府的打击就停下了脚步，他们和那些利用改装技术谋利的人不同，他们是有信仰的，就像创元那年的菲斯特一样，为了自己心中那一丝星星之火，哪怕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欧文惊呆了，他从未见过面前的这位老人如此地慷慨激昂，原本灰暗的眼眸熠熠生辉，枯瘦的拳头不住地在头顶上挥舞，以至于把包裹在右手掌心上的纱布都甩掉了，露出了手背上一个黑色的六芒星图案。
　　正在此时，破屋的大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成了齑粉，紧接着，一队手持激光武器的联邦警察一拥而入，将一个个亮闪闪的枪口对准了摩尔教授。
　　“摩尔，你被捕了！”
　　欧文大惊失色，见警察队伍中讲话的人正是父亲的老部下莱纳，当即跑上前去。
　　“莱纳叔叔，你误会了，摩尔教授已经把自己的声音恢复了，不信你听！”
　　欧文说着，一把抓起迷你扬声器，扔在地上踩成了粉末。
　　“摩尔教授，你说几句话让他们听听！”
　　此时，摩尔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欧文，眼神和他看着自己设计的机车时一模一样，但细微之处似乎又透着一丝怜爱。
　　“欧文……”摩尔教授的声音坚定有力，浑厚空灵，与先前判若两人。
　　“我不会看错的，你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我期待和你在茫茫宇宙中再次相遇，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噢，对了，我叫艾德里安·摩尔，是“启明星”的创始人。”
　　话音未落，整座房屋骤然亮起强光，欧文、莱纳和联邦警察们瞬间目盲，等到他们的眼睛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摩尔教授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沾着仿真血液的纱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