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法学狗子不路痴（1/1）

　　随着郭禹回屋，一群狗子也都逐渐散去了，只剩个小黑还想叫两嗓子，被傻波的棍子或有意或无心的打到了头，哼哼了两声，低头也消失在了巷子里。
　　秋后的晨雨淅沥沥落下，汇聚起来的雨帘顺着屋檐打在窗外灶台锅盖上，清脆的响声敲开郭禹沉睡的眼皮。
　　雨还是下了，像是在为一位老人泣别。
　　周也和媳妇儿已经在收拾家中事物，两个孩子还没起床，郭禹扭了扭身子，又用后腿挠了挠脖子，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马甲和项圈。从次卧路过，门缝里透过一抹温馨，哥哥抱着妹妹甜甜的熟睡。
　　“圆子起来啦，你碗里有粥和包子，自己吃哈，吃完我收拾。”
　　苏婉沁手里叠着衣服，对着郭禹说完又继续收拾。
　　吃过饭，郭禹蹲坐在屋门前，看着门外院子里的雨，也看着花架上鱼缸里的招财。
　　招财陪了郭禹半年多，给了他很多心里安慰，虽然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招财，也可能不知道这个每天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狗子为啥不吃了自己，但不影响郭禹早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小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他在想该怎么安顿招财，如果自己跟着周家人去生活，那带上它也不算什么，有情况自己还能照顾它，但是郭禹准备回曾经的家，那招财显然不可能被带走，也不太可能被周也带回家养起来。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把它放归河里。
　　回屋找了一个看起来完整没有破损的塑料袋，叼着去水龙头接了点水，观察了一下并不漏，点点头，把袋子挂到水龙头上转头跑到花架上打开鱼缸盖板。
　　阴雨天气让招财有些闷，不住的在缸里窜动，好不容易叼住不停摆着身子的招财放进塑料袋里。
　　“一晃半年多，长得还真快，在缸里天天看着还没感觉，这一上嘴你小家伙都比我嘴宽了，就是还那么腥。”
　　漱了几遍嘴还是一股鱼腥味儿，没办法，郭禹皱着鼻子钻进厨房，看了看水池边的洗洁精，又看了看菜篓里的生姜。
　　“还是生姜吧，洗洁精估计有毒，记得小华媳妇儿做鱼都放姜去味儿。”
　　“咔哧！……呸呸呸～呸！”
　　郭禹一口咬断那根粗壮的老姜，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四条腿风火轮一样冲回院子里水龙头下张嘴狂灌。
　　“要死了！这玩意儿！是去了腥，但还不如让老子继续腥着！”
　　半边狗脸都湿哒哒的郭禹还在时不时甩甩舌头，太刺激了。
　　感觉稍好了些，叼上袋子，开门往河边走。
　　绵绵细雨中，狗子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渐渐消失在水雾里。
　　河面泛着水雾，一条红色小鲤鱼在郭禹的注视下摆动身体来回转了好多圈，最终隐没在河水深处不见了那隐约的红色。
　　郭禹在岸边蹲坐，注视良久。
　　“你自由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自己长点心，看到网子什么的躲远点，下次可没人……没狗救你了。”
　　蹲坐的郭禹突然仰天长叫，声音在氤氲的河面传出很远，起身沿着河边往县城的方向冒雨行走，片刻，驻足回头。
　　“别了招财，再见奶奶，再见三家店。”
　　回过头，郭禹脚步缓慢目光坚定的继续前行，任由雨水打湿身上黄色的毛发和黑色的马甲。
　　奶奶家客厅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引来了正收拾卧室的苏婉沁探身。
　　“圆子啊，没事一会儿我收拾就行，你玩去吧。”
　　说完又把身子摆回卧室。
　　郭禹两只耳朵就快和猫一样背到脑后了，被抓赃一样紧张的不敢动，俩小眼睛滴溜溜往卧室方向瞄。
　　没错，是郭禹回来了，走了几百米的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钱，路上那么远，饿了只能偷吃或者捡垃圾，想想就觉得恐怖。
　　厚着狗脸回家准备拿点钱走，屋漏偏逢连夜雨，拿钱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装钱的盒子，郭禹内心一片哀嚎。
　　“原本铺垫那么好，走的那么潇洒那么写意，偷偷回来拿了盘缠悄无声息的走了也就算了，被这么发现，狗生太失败了啊。。。”
　　虽然全家都不知道郭禹的打算，但是他还是觉得很丢脸。
　　叼了四五百块的零钱，分好几叠，装到了宠物马甲的口袋里，幸亏马甲表面还是防水的。
　　轻手轻脚的钻出门，然后撒腿狂奔，向着县城的方向。
　　原本想顺便弄个手机，跟着导航走的，后来想想拿谁的都不合适，而且一直导航也很快会没电，反正自己知道大概方向，沿着各个高速路边走，虽然会多走些路但是肯定不会走丢。
　　“港蓟高速，先往天港走吧，到天港再找往南走的高速肯定没错，加油郭禹，估计也就三五天而已，现在我四条腿怕啥。”
　　收费站旁，身着黑色马甲的黄色柴犬欢快的出发，沿着高速路的网墙奋力的奔跑，微风夹杂着细雨迎着狗子面庞划过，鼻尖感受着微凉，是自由洒脱的味道。
　　半小时后，高速公路下的一个桥洞里。
　　“嚏！嚏！嚏！”
　　连着三个喷嚏传来，郭禹缩成一团靠在洞壁边，身体时不时一阵抖动，眼皮半耷拉着，显得有气无力。
　　“顶着雨跑是真特么累啊，我脑子抽抽了吧非得今天赶着下雨走，可千万别感冒，不然别说回文汉市了，不用出天港，路边就得多条死狗，唉～雨赶紧停吧，真特么冷啊。”
　　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郭禹颤抖着睡了过去，洞外的雨变得越来越大，桥洞上的别流飞驰，溅起的水花此起彼伏。
　　“簌簌～簌簌”
　　被一阵钻动声吵醒，郭禹晃了晃头，有些昏沉沉的半抬着眼睛，一只超大号的老鼠沿着洞边摸摸索索前行，看到了郭禹的老鼠并没有害怕，还是慢吞吞的，郭禹迷糊的盯着它快要近身后，老鼠转了个弯，绕过郭禹继续往前摸索。
　　刚要放下头，郭禹眼睛立刻睁开，蜷缩的身子触电般弹起，身上毛发根根直立，后背紧紧靠着墙，眼睛死死盯住那只小臂长的老鼠。
　　然而老鼠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感受到身后动静，回过头鼻子嗅嗅，又抖了抖胡子，就不再理会，继续淡定摸索。
　　看着老鼠走远，郭禹松了口气，心神松懈的同时体力有些不支，身体瘫了下来，这时想起来看了下洞外，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有些阴沉沉的。
　　前爪挣扎半起身，郭禹觉得自己可能是感冒了，这是他变狗以来第一次生病。
　　不知道狗感冒是不是跟人一样，但是明显不能就这样在这里瘫着，没人会发现，也没人会来救他，只能强忍着动起来。
　　“我得跑起来，以前上学时候感冒不吃药，就靠跑步出汗硬扛，现在虽然变成了狗，但是应该也有用。”
　　说动就动，后腿有些颤巍巍的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甩了甩身子，虽然还是湿乎乎的，马甲也像灌了铅一样压在身上，但是精神头明显好多了。
　　避让着地上的水洼，郭禹跳出桥洞，沿着高速公路边，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