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婴儿协定（1/1）

　　没有什么比英镑的味道更醉人的了。维克多清楚这一点，他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些臃肿的女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浓了，就连伦敦的雾霾都没办法驱散。
　　“在回答问题之前，你是否能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
　　“哈格利.戴维斯。”
　　“你是住在这附近，或者说经常在这边接客？”
　　“是的，嗯，几个月前我曾经在威客街住过一段时间。”
　　“威客街，靠近泰晤士河的那个，那你后来怎么不住了，哦，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不想回答也可以。”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像我这样的女人到了岁数都会给自己找个男人，我身体也没有病，于是就找了一个男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可惜后来他死了，为了养活孩子他多打了一份工，把自己累死了。”哈格利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眼神和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点的波澜，只剩麻木。
　　“那孩子……”
　　“我没钱养她，我是一个妓女，她到时候也会是，于是我只能……让她自生自灭了。我真的没钱独自养活一个女儿。”
　　“哦，原来如此。”维克多看了一眼自己的钩子，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绝大多数是关于附近情况的。
　　“嗯，嗯……嗯，好。”维克多叹了一口气，微笑的对哈格利说，“感谢你的配合，不过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嗯，问完这笔钱就可以给你了。”
　　维克多提起自己的钩子，难闻的馊臭味让哈格利后退了半步，但在金钱的诱惑下她还是强忍着逃跑的念头留了下来。
　　“你爱你的孩子吗，我是说被你自生自灭的那一个。”
　　“我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可能爱一个孩子。”
　　“哪怕那是你的亲骨肉？”
　　“亲生的又如何，我不想饿死她，更不想饿死我自……”
　　绝望的窒息感彻底哽住了哈格利的喉咙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捂着自己的脖子，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是没有用。
　　剧烈的缺氧让她的脸色发青，并开始不断的把肺里仅剩的空气咳出去，可咳出去的竟然都是发黑的烂泥和腐烂的水草。
　　恍惚中她看到了，那个问了她一堆问题的男人手里的钩子上挂着一个腐烂的女婴，女婴一脸愤怒的看着她，破碎的胸腔一开一合，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无数气泡从耳边划过的声音，还有细微的婴儿的哭声，眼前发黑，哈格利就这样在维克多眼前挣扎了不到半分钟就死了。
　　不只是哈格利，提着死婴的维克多也浑身上下都出透了冷汗，僵硬的四肢钉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他听到了，弃婴裸露腐烂的胸腔发出了一种诡异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尖叫，类似于婴儿的哭声，但更多的则类似于地狱的哀嚎。
　　维克多没见过地狱也没听过地狱的声音，但以他浅薄的学识，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形容了。
　　“你杀了她。”维克多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双唇，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原来他以为自己只会花点钱，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不是我的妈妈，她是一个坏女人，坏女人就应该被淹死。”
　　“你把她淹死了，你把我害惨了啊。”维克多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人之后趁着大雾向着反方向逃跑了。
　　“这有什么问题，我听到你的自言自语了，你要女人的肝还有姊宫，她那里就有，你去拿吧。”
　　维克多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婴儿，他没想到一个死去的孩子心里居然如此的歹毒。
　　“她就算再无情也是你的母亲，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可是她不爱我，是一个坏女人。”婴儿反驳维克多，非常的委屈，她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要骂她。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杀她，至少别当着我的面。”维克多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对婴儿说。
　　“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单词，你只不过是遇到了，遇到了一个错误，她有她的苦衷，你有你的。
　　她杀了你，你杀了她，就算扯平了，但是你不许让别人亵渎她的尸体知道吗，那将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侮辱了自己的善良和良知。”
　　维克多沉默的提着钩子走到了一开始找到弃婴的大桥，他现在肚子很饿，因为长时间的跑步还有些缺水，但他依旧来到了这里，一点点的把婴儿像勾上来那样又放了回去。
　　“你回去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我总不能天天这么提着你，对我对你都不好，和你在的这一段时间，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嗯，没有水的地方还是很难受的，只可惜没有坐到摇摇车，不过我也很满足了。
　　谢谢你，不知名的大人，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婴儿浮在水面上对着维克多挥了挥手。“你可以给我取一个名字吗。”
　　“你可以叫我维克多。”维克多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女婴。
　　他想叫这个女婴玛丽，可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灵感告诉他，不要给水鬼起名字。
　　“名字是父母给孩子的礼物，我不是你的父亲，不能给你名字。不过，你可以给自己起一个，这样你才是你自己。”
　　维克多听到了一阵阵孩子的笑声，抬头看去，发现是一群孩子一边追逐打闹着，一边从他身后跑走。
　　他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又再次低头向下看去，发现泰晤士河下漆黑的水底白花花的浮上来了一堆堆的婴儿。
　　他们长相各异，每个的大小和腐烂程度都各不相同，但是他们却在看着维克多，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谢谢你，维克多，你是一个好人。”最开始跟着维克多的女婴用一种维克多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像哭声的语言对周围的弃婴说了什么。
　　没多久，维克多就感觉自己的钩子往下一沉又一轻，弃婴消失不见了，维克多拉起了钩子，发现上面竟然绑着一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