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适应(1/3)


  人一旦想开了,很多事情便好办很多。最可怕的是钻牛角尖。
  但是钻牛角尖这件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知道不对”但“免不了俗”。毕竟,我们每个人的价值观,其实都建立在我们一生下来就耳濡目染的环境之上,所谓的牛角尖,就是执着于某种价值观,以至于强迫自己要按那种标准行事或解决问题的做法。
  赵旻刚刚只是因为对李怀真随意猜测自己而不喜,应激之下,随口就把心里藏着的那段执念说了出来。自从两人相遇并且“掉”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其实从来没有真的承认过“试图自杀”这件事。这种选择对于一般人而言,假使真的那么做了,别人怎么看,那就都是身后事了;而一旦并未真正实施,那么便成了个笑话。
  对于赵旻而言,无论那样选择的原因是什么,她之前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至于李怀真怎么看,她也回避不去想。
  但是阿杏这个乡野中长大的,思想和语言都很贫瘠的,瘦瘦弱弱又总被她伯娘欺侮的小女孩,却让她觉得,自己这个笑话也最多是个笑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了。阿杏却是个悲剧,而且是她无能为力的悲剧。
  李怀真并不懂她想的这些,也揣摩不到这些想法。事实上他其实对于赵旻原先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偶遇了她,偏巧,现在又和她走在同一条路上。他更关心的是,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他内心无比期待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他又仿佛清楚地意识到,这似乎很难了……大概是决然不可能了。
  对于眼下的境遇,李怀真和赵旻的心态完全不一样。赵旻或许轻松了许多,毕竟此前她身上背负的压力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无数次,她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愚蠢。现如今,仿佛给了她一个全新的选择。在原先的时空中,可能有很多人也有这样的经历与懊悔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来一次,或者说,大部分是没机会的。
  李怀真却无比怀念自己原先所在的互卷网,那虽然也不是一个安逸的所在,但好歹自己熟悉,活了那么多年,乍然到了一个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的模糊的世界,说不怕,那是假的。但作为一个自认为爷们儿的男人,他只能姑且先做个鸵鸟。
  但是心底有个嘲讽似的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哪有世外桃源,全都是人吃人的世界。
  当田老三和阿大陪着这两人走回那座与村子里绝大部分农舍都大相径庭的小院时,赵旻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眼下能做什么。
  走到田盛文那座小院门口时,赵旻停下脚步,没有任何动作,忽然冷声道:“田翁不在家吧?去请田翁来见我,有事与他相商。”
  田老三走在前面,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几乎是颐指气使的话,愣了一下,转过身看了赵旻一眼。
  如果说此前田老三只是跟着他老爹,关于这位像是大小姐一般的“贵人”,有种朦胧的认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在面对一位“贵人”。
  而他在真正的“贵人”面前,是有一些恐惧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二哥。他二哥大他四岁,他十岁那年,村子里来了县里下乡收粮的吏员,那会儿,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二十年前,县太爷对于乡里的管辖,那是稳如泰山,大家都得给官府交粮。但与往年不同的是,县太爷的公子和小姐都跟来凑热闹,听说——事后听说,那是个偶然,县太爷想让自己儿子早点学学农务,以便日后考取功名后,在这方面有一些经验,方便授官。不巧的是,他女儿见自己哥哥要跟来观摩乡务,闲着没事便也要跟来。
  上头派人下乡来办差事,作为村长的田盛文那自然需要招待到位。那时陈大官人还在京城做官,但好像已经是有一些权柄的要员,因此乡里乡外的对其也多有仰仗。故而,一般下乡收粮的吏员们也不敢对庙湾里这一带的村子过于严苛,大家都是“公事公办”,把收粮的任务差不多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田盛文对于收粮的事儿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县太爷的儿子跟着下了乡,他自然需要安排妥当。那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田盛文一个四十多的汉子一直跟着便也显得不太合适,于是就叫二儿子跟着随侍左右。那会儿,田盛文就这么两个儿子了,大儿子三岁便夭了。
  田家老二也是个懂事的,十四岁便跟着他爹一块儿办了不少事,马上也要到成亲的年纪了。田家老二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乡间小子,也是有眼力价儿的,因此田盛文安排他做这个事儿也基本放心。
  坏就坏在了那县太爷的女儿也跟着来,偏巧还是个男装打扮,虽然田盛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女子,也跟自家老二一番交代,让他切莫有眼无珠认错了人,仔细办好陪同的差事。但最后还是出了事。
  田老三当时年纪小,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是知道结局:田家老二被县太爷差人逮至县衙,打成残疾。田盛文使劲浑身解数才将儿子救回来。至于原因,村里人都传言说田老二对县太爷的闺女齐了歹心。他心疼自己哥哥,问他爹为什么会这样,他爹只是大发雷霆,让他闭嘴莫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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