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小飞刀（1/1）

　　“没听过。”司无怨久在关外草原，确实没有听过项飞的名字，但是在云朝，项飞二字绝对是响当当的名号。在云朝，如果为现在统兵打仗的武将做个排行，项飞也许不是官位最高的，更不是资历最老的，但一定是风头最盛的。从军仅仅七年，便从一名普通士兵火线升任州牧，更是昔年三军统帅“边关铁将”石信的关门弟子，无论是操练兵法还是自身修为，都是云朝一等一的人物，石信在将军庙把狗蛋托付给罗厚时，并未让他去找武天鹰，而是去找自己的小弟子项飞，可见对他是何其信任。
　　“无妨，今日过后，便叫你永记本将大名。”项飞笑笑，也不在意司无怨的话，豪迈说道。
　　司无怨听项飞这么说，已经是眉开眼笑：“太好了太好了，我喜欢自信的对手，看招！”司无怨的武功以身法为重，此时借着夜色，身形忽隐忽现更显可怖。
　　项飞却并不在意，他从十岁起跟随石信习武，十六岁就从军上阵，杀敌无数，今年虽还不到二十五岁，却一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惯看生死的生活，司无怨的武功虽然鬼魅狠辣，但是他很少与人动手，武功虽高却还是切磋比斗的路子。项飞双目如炬看着辗转腾挪的司无怨，只是微微一笑，双目一瞪，好像夜色中腾起的两点煞星，司无怨与他的目光一触，只觉胸口烦闷，心神杂乱，只得向后退开，站住身子惊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竟然以目光可以乱我心智。”
　　“是我的‘杀气’。”项飞紧紧盯住司无怨，冷冷道。自己本来是得了武天鹰的传书来拜见师父石信的，现在听说垂云有难，心中已经怒火中烧，此时杀气爆现，更平添几分威势。
　　“看得见的‘杀气’？”司无怨心中已是无比震惊。
　　莽族东西南北四庭同归莽国国主驾驭，东庭善战主司攻城略地、西庭善谋主司军国要事，南庭善道主司法术祭祀，北庭善刺主司情报探查，虽各自为政，但是也各自发挥作用为国主服务，二十年前，现任莽国国主即位，励精图治的同时，却并不重视飞檐走壁刺探杀人的北庭一支，此次司无怨跟随蒙阔来到中原云朝，原本觉得以自己的武功已经可以横扫云朝江湖，重获国主信任，振兴北庭一脉荣光。然而今日和项飞相遇，对方还没有出手，自己已经被项飞的杀气吓退，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如此不值一提，自己十余年的苦练竟然敌不过这云朝太守一个眼神。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项飞不仅仅是一个太守而已，他的武功已经到达一品境界，加上多年从军带来的一身杀伐之气，自然不同凡响。
　　“好功夫，好‘杀气’，今天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北庭一脉的绝学。”司无怨当下全力催动自己的功力，再次向项飞攻去。
　　司无怨双手成爪，凌空抓向项飞咽喉，项飞左掌隔开，右掌平推，使得正是如假包换的“翻天掌”，项飞的翻天掌与武天鹰的掌法又有不同，武天鹰练的是翻天掌的巧劲，讲究在繁复的掌法中穿插杀招，而项飞则是练到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路数，仅仅一个平掌推出，便抵得上十余式巧招。
　　司无怨双手架住项飞手掌，后退半步，右手一抖，掌中多出五枚铁蒺藜，接着左掌虚探，借机拉开约五步距离，铁蒺藜爆射发出。
　　北庭一脉尤其擅长轻功和暗器，与中原唐门的暗器讲究手法与机簧不同，司无怨习练的暗器以劲道和独门“掌底针”的手法为重，特别是与人交手之时，夹带暗器进攻，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就算是项飞在夜色之下也不能完全看清司无怨的手段，听到暗器破空的声音只得抬起手臂格挡，却听叮叮声作响，五枚铁蒺藜全部嵌在项飞右手小臂外侧。
　　司无怨见一击得手，心中大喜，正要继续抢攻，却瞬间感觉颈上一凉，连忙闪躲，但是仍然被一柄三寸长的飞刀斜斜刺入自己的颈上，他再无攻上去的勇气，连忙拔下飞刀，连点上肢大穴止血，又将手臂上衣襟扯下，按在脖子伤口处，惊惧道：“你手臂受伤，如何出刀伤我？”
　　借着稀薄的月光，司无怨看到项飞手臂用力一甩，五枚铁蒺藜掉在地上，原来，刚才司无怨的全力一击，五枚铁蒺藜竟然全部打在项飞那云朝武将特有的护臂上。
　　“这护臂是精钢打造的，如果我官职再低一级，配发的铁制护具便挡不住你的铁蒺藜了，你这暗器手法确实力道十足。”项飞淡淡笑道，接着亮出手中另一柄小刀，“而且在身子跃起时，还能及时躲过我飞刀的致命一击，可见你的轻功也不错，不愧是莽国庭主，但是你今时今日还胜不了我，束手就擒吧。”
　　“我学艺不精，败给云国一个小官，我还哪有脸面面对师尊、面对陛下”司无怨颓然坐倒在地，再次抬起头时，清冷的月色下，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项飞见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触动，叹息问道：“你此次入关多久了？”
　　“三日，云关破后，我便入关来了。”司无怨有气无力道。
　　“可曾杀害过我云州百姓？”
　　“不曾。”司无怨双目无神望向远方，难过道：“我少年成名，凭借轻功暗器独步草原，心中所想的只是能够追随陛下，开疆扩土而已。
　　“可惜，是败给了你，我以为凭着我的武功，现在虽然还比不上其他三位庭主，但是我年纪尚轻，假以时日一定能受到陛下器重，实现师尊的夙愿，让我北庭重回莽朝之巅，可惜，可惜……。”司无怨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心中骄傲已经完全被击碎。
　　项飞在与司无怨的谈话和交手过程之中已经知道司无怨心中没有什么城府，加上得知他并没有杀害云朝百姓，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感触，说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你若答应我，五年内不来犯境，今日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司无怨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项飞，苦笑道：“我不能答应你，北庭在莽国实力最弱，无法影响陛下制定的方略，但我本人可以答应你，如果陛下要我出征，我一定想尽办法不入云国一步，五年后我再向你领教高招。”
　　“好，你五年后来找我便是，你的轻功已经在北方称雄，如果再把拳脚和暗器功夫提升境界，也未尝不能与我一战，我是项飞，江湖上人称‘小飞刀’的就是我。”项飞双目眼神炯炯，在夜色中好像两颗明星。
　　司无怨怔怔愣住，道：“我以为你是无名之辈，原来是和我齐名的项兄，我记住了，五年后自来讨教。”说着，紧了紧颈上伤口处的衣服，几个起落向北而去。
　　项飞远远望着司无怨离开，心中也不知这一次放他回去是对是错，摇了摇头，唤来马匹，向垂云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