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群中钻出两个张三（1/1）

　　次日，亚利桑那州，黄石镇。
　　清晨时分，天色将明，还有些雾蒙蒙的。
　　在响亮的马蹄声中，两个骑着马的男人身影，缓缓自雾霾中显现。
　　左边那个年轻人，西装革履，打扮得体，头戴深色圆礼帽，样貌俊朗，平稳地驱使着马儿。
　　他身材挺拔，目光锐利，炯炯有神，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平克顿侦探。
　　另外一人，是个身材瘦小，满脸胡茬的大叔。
　　他穿着脏烂的褐色大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轻微驼背，看着有些猥琐。
　　杂草般的枯黄头发披散，遮住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还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气质…
　　“这里是黄石镇，算是我临时的家，咱们先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对付鹰眼。”
　　“还有，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别这么神经兮兮的？”
　　“现在咱们后面没有啸狼帮，也没有赏金猎人…”
　　“你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可疑，放轻松。”
　　莱恩取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任马儿自己往前跑，转头望向身旁的瓦尔，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无奈。
　　“啊？咳咳…抱歉，习惯了。”
　　瓦尔低下脑袋，伸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办法，自从他背叛鹰眼，失去啸狼帮的庇佑，逃到这边来后，不知道多少赏金猎人都对他虎视眈眈。
　　一旦掉以轻心，等待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这其中尤其是莱恩，侦查技术简直夸张。
　　他之前有一次，在荒漠里骑马跑了整整两天，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但即便是这样，都能被莱恩绕近路，提前堵到他前面。
　　瓦尔已经被弄出心理阴影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和莱恩，已经不再是敌对关系了…
　　呜呜！
　　在刺耳的鸣笛声中，庞大的蒸汽火车冒着浓烟，咆哮着从前方行驶而过，激起一片尘土，被狂风裹挟着，朝这边席卷而来。
　　莱恩眉头微皱，及时反应过来，取下头上的深色圆礼帽，遮挡在面前，双腿夹紧马腹。
　　希律律！
　　猛烈的风中，他巍然屹立，纹丝不动，马儿撕叫着高高扬起前蹄，仿佛战场上英勇冲锋的骑士。
　　1899年，西进运动即将结束，铁路越修越多，将文明带到这片蛮荒的土地。
　　就连这在地图上毫不起眼的黄石镇，都通了火车。
　　当整个西部，所有重要的交通枢纽都铺上铁路时，亡命之徒们的时代，也就彻底结束了…
　　淡白的蒸汽在冷风中弥散开来，逐渐平息，随着火车的离开而消逝。
　　莱恩拍了拍帽子上的灰，重新戴回头上。
　　他微微眯眼，看见前方不远处，那黄沙漫天的车站中，出现了两个红到发黑的名字。
　　【帕尼·肯特】
　　【罪名：抢劫银行、恐怖袭击、炸火车、枪杀三名州警、贩卖私酒…】
　　【赏金：100美元（不论生死）】
　　——
　　【冯·科尔曼】
　　【罪名：抢劫银行、恐怖袭击、劫火车，枪杀十四名州警、奸杀妓女、绑架市长夫人…】
　　【赏金：250美元（不论生死）】
　　卧槽！
　　哪来的两个张三？
　　莱恩眉头微皱，脸色难看，紧张到了极点。
　　这可是1899年啊，美元与黄金直接挂钩，购买力极强。
　　一般的罪犯，赏金能有个十美元，就已经很厉害了。
　　西部有史以来，悬赏金额最高的传奇枪手，“比利小子”的赏金，也就是五千美元。
　　赏金能达到上百美元的逃犯，那绝对都是真正穷凶极恶的匪徒。
　　从这两个家伙的罪名中，也能很明显的看出这点…
　　“妈惹法克！他们两个是啸狼帮的核心成员，鹰眼的左右手！”
　　“看见那个又瘦又黑的墨西哥人没？”
　　“他叫冯·科尔曼，是帮派里实力最强的神枪手，能半秒之内同时开出两枪，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完了，操，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此时，一旁的瓦尔看清两人的脸后，顿时慌了神，将衣领往上扯了扯，像鸵鸟一样把头往下埋，表情愈发僵硬。
　　“别慌，这两人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别管他们，冷静。”
　　“我们先进镇子里去问问，不要打草惊蛇了！”
　　莱恩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警惕，缓缓道。
　　……
　　“嘿，冯，看见前面那两个人了吗？”
　　“那个穿西装的家伙，好像是个挺有名的赏金猎人。”
　　“道上都叫他“口琴客”，听说他枪法很好，不知道跟你比起来如何？”
　　帕尼百无聊赖的坐在木制长椅上，从铁盒里取出一片褐色的嚼烟，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对身旁的黑瘦男人笑着说。
　　“鹰眼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要节外生枝，只要那个赏金猎人别不识趣的对我们动手，我们就无视他。”
　　“帕尼，别惹事，明白吗？不要坏了鹰眼的计划！”
　　冯正在用枪油给自己的银色左轮做保养，听到帕尼的话，他微微皱眉，冷声道。
　　“呵，有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不就是找个借口，说是来寻仇，只是私人恩怨，让镇子里的那些人放松警惕。”
　　“然后，咱们再调集人手，拿下这座小镇吗？”
　　“要我说，这镇子这么偏，总共就三四个治安官，都用不着等鹰眼过来，我们两个就能解决了！”
　　“一直坐在这儿干等着算什么？”
　　帕尼翻了个白眼，将嘴里的嚼烟随口吐到地上，双手插兜，不以为然道。
　　咔嚓…
　　“听着，我只按鹰眼的吩咐行事，如果你想扰乱计划，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冯给左轮上了膛，食指扣上扳机，转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
　　莱恩两人经过火车站，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避过啸狼帮的匪徒，来到了黄石镇中。
　　“吁！”
　　他在理发店门口停住，牵着缰绳，将马儿拴在了屋檐的木桩上。
　　“老查理，生意怎么样？火车站那边，好像有两个啸狼帮的匪徒，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莱恩领着瓦尔走进理发店，看见头发稀疏的老板正躺在椅子上假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开口道。
　　“哦，是莱恩啊，你怎么回来了？”
　　老查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从椅子上爬起，伸手扶着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怎么，我不该回来吗？”
　　莱恩反问。
　　“嗯…你还真不该回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老查理竟然点了点头，回应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给我刮下胡子，再仔细讲一讲。”莱恩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疑惑不解。
　　“行，躺在这儿吧，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对了，你这位朋友呢？要不要也收拾收拾？”
　　老查理将对着镜子的躺椅拉了过来，转身去拿刮胡刀跟剃须泡沫，缓缓道。
　　“他不用，这家伙就这样挺好。”
　　不等瓦尔有什么反应，莱恩直接一口回绝。
　　毕竟，瓦尔现在是个逃犯，茂密杂乱的胡子，反而更方便遮掩面孔，避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