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八十节 谁在中流不倒 中(1/2)


  孙仙梁搀着静眺往观中走去,小道士跪的久了,双腿血流不畅,每走一步膝盖都剧痛无比。
  静眺皱着眉头嘟囔道:“这不科学啊,你看人家电视剧里,那些演员无论跪上多久,起来照样活蹦乱跳,难不成人家都有密不外传的跪法儿?”
  孙仙梁大笑“戏里的东西也能当真么?老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现如今演戏的纷纷嗑药治好了疯病,看戏的却总是忘吃药依旧萌萌的。”
  临到山门处时,静眺抬了几次腿,疼的呲牙咧嘴。可那将近一尺高的门槛却怎么都迈不过去,偏生按照老辈儿的规矩,这门槛却又是踩不得的。
  静眺唉声叹气。“往日里走进走出,怎么就没觉得观里的门槛有这般高?”
  孙仙梁微笑摇头“千年大派,这门槛自然是极高极高的。”
  说罢他在静眺身前微微猫腰,抓住徒弟的双臂往胸前一搭,身子一挺就把静眺背了起来。
  孙仙梁举腿迈过门槛往观中走去,笑道“不过有为师在,再高的门槛也拦不住你。”
  静眺大吃一惊,心说天下哪有老师父背小徒弟的道理。
  他使劲儿想要出溜下来,却始终挣扎不动。几番努力不成,倒把孙仙梁带了个趔趄,最后也只能乖乖在师父的背上待好。
  老道士背着小道士,步履蹒跚的走进观中,过桥、进园、登堂、入室。
  静眺趴在师父的背上,再看这白云观的一墙一瓦,比以往竟是多了一种沉重的味道。
  他一低头,又看见师父佝偻着的身子和再也没有一丝墨色的头发,忍不住心中酸楚。
  ………………………
  水晶壶、琉璃盏、雨前茶,香气逸而不散,谁道茶香不能醉人。
  陈七尺靠在躺椅之上,听着立秋汇报近期的动态,不时微微点头,整个人放松之至。
  “最近各路兄弟们都汇聚到了京城里面,你要传话给带队的头领,让他们约束好手下。
  京师城不比别处,眼下我们功成在即,犯不上为了小小的纰漏误了大事。”
  看见立秋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陈七尺的声音中便多了三分冷冽。
  “莫要不当回事,谁要是管不住自己个儿,我就帮他管管。
  管不住手的砍手、管不住脚的剁脚,若是管不住嘴的,那就把脑袋砍下来吧。
  京师的博物馆里还缺不少物种的标本,人类的小朋友们还等着一睹他们的英姿。”
  屋中仿佛被寒流卷过,气温骤降。
  立秋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身上九万八千个毛孔却顿时开了闸,冷汗顷刻间浸湿了内外两层衣服。
  看着立秋唯唯诺诺的退下,人影消失在墙角处,陈七尺呵的笑了一声,轻轻摇头。
  茶叶如雀舌谷粒,水在翻翻滚滚,极好的茶被用近乎粗俗的方法沏泡着,在茶壶之中浮浮沉沉,如同人生一般。
  陈七尺细细的把玩着手腕上那串从不离身的紫檀珠,眼神中满是难以琢磨的笑意。
  “以前你总笑话我没一个准主意,眼下这个没主意的男人就要为了你铲平白云观了,你还有何话说?”
  不远处的罩子里,那个被刺穿了的觥盖放在陈七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在灯光下无声的反射着古拙的光泽。
  他默默的伸开双臂,仿佛臂弯里抱着一个人,眼神渐渐迷离…….
  …………………
  白云观的老律堂前,孙仙梁和静眺也一人拽了一张躺椅,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把祖宗的规矩和法度全都扔到一边。
  事到如今,孙仙梁知道再无幸理,心里反而都放开了,无非是想吃点啥吃点啥,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看着师父一翻身又换了个姿势,静眺终于还是把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师父?师父?”
  “嗯?”
  “为什么你觉得咱们没了倒持七星的剑阵,就一定打不过二十四节气的那伙人?”
  “屁话!”孙仙梁连头也没抬。
  “因为你师祖只教过我打坐炼气和符法剑术,没教过我怎么爆发小宇宙。人家好几百人呢,就算站着不动让我砍也得累脱力,这还怎么打?”
  静眺沉静了片刻,到底心痒难捱,又探头探脑的问道——“可…可咱们不还有云中之城呢吗?”
  老道士哈得一声笑了出来,他翻身坐起,似笑非笑的看着静眺。
  “云中之城啊?你大师兄没跟你说过里头都有什么吗?”
  “我问过大师兄,可他立时就跟我翻了脸。说什么宗门重地未经师尊准许不得窥探,把我好一通数落。”
  “你大师兄什么都好啊,就是太死板了一些。观里就咱师徒三人,这有啥不能说的呢。”一说起郭静棠,孙仙梁又是一阵喟叹。
  “那师父您跟我好好说说,这云中之城里都放了些什么宝贝?”静眺也两眼放光的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我听说里头有通天教主的诛仙阵和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有广成子的翻天印和太乙真人的九龙神火罩;还有准提道人的六根清净竹和燃灯道人的七宝玲珑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