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生羽翼（1/1）

　　黎赛亚的四月，阴雨连绵。
　　728年4月16日，黎赛亚首都布鲁米亚的一家公立医院。
　　急诊接待了一位怪异的病人，他穿得很严实，黑色的大风衣罩住了整个身形，衣摆被雨淋湿，嘀嗒地淌落着水滴。
　　收起雨伞后，医生发现他背部高高隆起，似乎是驼背。
　　医生询问病人情况，病人面如土灰，神情绝望：“我……我背上长了东西……”
　　医生皱眉，增生？“具体是什么东西？严重吗？”
　　病人哆哆嗦嗦，没有说话。
　　“你方便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情况吗？”
　　病人哆哆嗦嗦地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医生赶紧上前帮忙。而刚脱下外套医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增生部位明显很大……而且摸起来是硬的。
　　医生神色已经有些凝重了。病人解开衬衫纽扣，不需要彻底脱下，医生已经看到了……
　　从病人的脊椎上，增生出了一副叉骨……叉骨尾端还长出了畸形的肱骨，只是目前还没有发育完全。增生部分肌肉萎缩，十分枯瘦，并且皮肤表面已经长出一层细小的黑色绒毛。
　　难怪把大衣撑成那副怪异模样……医生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增生的“翅膀”，叉骨可是鸟类特有的结构，怎么会长在人身上？
　　而且这位置也不对啊，不是胸前，而是从脊椎长出来的？
　　“先去拍个片子吧。”说着，医生让护士把病人带到影像科，然后赶紧打了电话召开会诊，请来急诊科主任尼肯和骨科的两位主任医师。
　　人不多，很快就到齐了。医生打开会议室的投影仪，将影像科传回来的片子投放到大屏幕上，几位主任医师马上就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长了翅膀？！”
　　小大夫苦笑了一声，还有更震惊的在后头呢。他又放出了病人背后增生部分的照片，会议室没顿时就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大夫开始介绍病情：
　　“病人31岁，男性，无不良嗜好，也无既往史。据病人所说，背部骨质增生是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的。”
　　“时间并不能确定，因为增生一开始是没有明显症状的，只是病人说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背部疼痛，因此推测是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的。”
　　“一个月，骨头能长这么长？”一名骨科大夫小声说。
　　“从片子上看，病人出现了明显的骨质疏松症状。虽然精确的时间推不出来，但是可以看出这是快速生长形成的骨骼。”尼肯。
　　看到几位专家都不再说话，大夫才继续：“病人的家属都没有过类似症状，包括骨质增生也是没有的，基本可以排除遗传因素。病人的遗传信息已经取样去做遗传检验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尼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从片子里可以看出，增生部分极其类似于鸟类的叉骨……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遗传病会让人类增生出这种结构吧……”
　　“并且，病人的增生部分已经开始生长黑色绒毛，同样也是鸟类特征。”
　　会议室一时陷入安静。
　　是啊……鸟类结构增生在人身上？
　　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沉默了一会，尼肯开口道：“先不管产生这种畸形的原因是什么，重要的是要怎么治这个病。”
　　“切除？”
　　“从哪切除？这可是脊椎，切少了没用，还得继续增生；切多了更是要出大问题，弄不好可是会高位截瘫的。”
　　“……”这话说的没错，也是点出了关键所在。
　　“咱们处理不了。转院吧。”
　　尼肯还在皱眉思索，没说话。
　　他不开口，另外两个医生互相对视一眼，也没做声。
　　这尼肯本是个旧贵族后代，就算要当医生，为什么不去皇宫里当，不去自己家族产业，偏偏要来这无人问津的公立医院？
　　在黎赛亚，公立医院就相当于福利医院，来的都是穷人，是没有油水的，医生的薪水还得靠政府救济金。
　　可这尼肯的能力确实优秀得没话说，平时也从不为难人，没有贵族架子，因此也没人说闲话。
　　就算有人看他不顺眼，也得敢表达出来啊，黎赛亚的皇室和贵族目前仍然掌握着黎赛亚的实权，谁敢给一个贵族摆脸色？
　　等他父亲去世，还不是得他去继承爵位？
　　尼肯此时思考的，正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当然不是在意别人怎么想他，而是，这么严重的问题，病人却拖到现在，并且选择了来公立医院就医，应该是负担不起私立医院的费用吧。
　　“我在皇家医院认识些朋友，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会诊吧。这样，病人是在我们医院解决的，也可以增加些业绩。”
　　还要增加一笔专家费的开销！两人在心中腹诽，明明是给人省钱，都能被他说得是为医院好。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能为医院增加些业绩和噱头。
　　前提是，能治好。
　　不多时，皇家医院神经外科和骨外科的两位主任到了。
　　会议室内立刻对手术方案进行了严肃讨论。
　　急诊科手术室内，一行五人刷了手，换上手术服，走到手术台前。
　　皇家医院的两位主任分别担任主刀和一助，尼肯担任二助，另外两人是来观摩学习的。
　　就这样，一台长达四小时的精密手术开始了。
　　锯断增生骨骼，游离神经，切除增生神经，神经缝合……
　　每一步都精细无比，对于增生组织必须做到精确分离，否则增生仍会复发。
　　已经做得很好了……身为二助的尼肯都已经累到虚脱了，更别提顶着压力手术的主刀，可想而知这场手术有多辛苦。
　　不过……能解决这样的疑难杂症，再辛苦也值了！
　　观察了后续病人的恢复情况，一切正常，看来手术很成功。
　　顺利，很顺利，但是，太过顺利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可是没想到，一个月过去，尼肯却收到了那位病人的死讯……
　　他死了。死得极其惨烈，浑身没有一处骨头是完好的，并且皮肤长满黑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