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3)


  白邙略微一怔,想了想又骑过她身旁,说:“我在羊角岩等你。”说完也不听芈璐的回应,匆匆还了自行车,急急忙忙地往羊角岩赶去。那是芈璐回家的必经之地,两边山脊突出,山势很陡,中间开凿一条小路,上下都长着各种杂树。
  白邙赶到羊角岩,刚钻进一个树丛里,正要张望,就看见芈璐已过了小河,向这边踽踽而来。
  到了近处,她也开始四下打量,白邙轻喊:“璐妹儿。”芈璐一眼就看见了他,怔怔地站着,迟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是钻还是不钻进去。
  白邙看看周围,也找不出一个落脚之处,就指了指头上的坡顶,说:“你从前边爬上去,我从这边上去,我们在上边汇合。”
  芈璐红了脸,点了点头,就往前走,顺着一个缓坡往上爬。白邙几窜就在她前边窜了上去。上面有一块平地,靠里一条沟,沟上边是一片坟暮,平常几无人迹。
  芈璐有些喘息,白邙脸上淌着汗,也不说话,一把拉过她来,紧搂在怀里,心里有说不尽的言语。
  芈璐也不推拒,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左手搭在白邙的右肩上,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半晌谁也不说话。
  “妹娃儿,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啷个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哒呢?”白邙终于开了口,他直了直身子,捧着芈璐泪眼婆娑的脸,用拇指拭着她的泪,又怜又爱地问。
  “唉!”芈璐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妈被车撞了。”
  原来,上次他们见面的第二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父母就从大舅家顺着公路回来,他们正在公路外侧人行道上走着,快到津关乡的一个急拐弯处,一辆货车为避让迎面驶来的摩托车,猛往外一打方向盘,正好从背后撞上了她母亲。母亲唉呀一声还没出口,就飞了出去,又撞上路边的一棵桉树杆上,当场人事不省,脸色煞白,鼻子嘴里鲜血直流。
  父亲当即就傻了,也不顾她母亲的死活,红着眼就要去扭打货车司机,摩托车司机眼看闯了祸,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货车司机倒还有几分清醒,一边躲着她父亲的撕打一边抖着腿说赶紧拦个车送人到医院抢救,父亲却失了主意,生怕货车司机跑了,只扭住他不放。
  公路边的一些住家人户也有认得她父母的,一起涌过来,有人从驾驶楼拔下车钥匙,将车门锁了,把钥匙交给她父亲拿着,其他人则七手八脚地把她母亲抬到一辆架子车上,一边扭着司机,一边飞似的地往乡卫生院拉。
  也有知道她是吴新的未婚妻,就跑去面坊,通知他们过来帮忙料理。吴新没在,与她哥哥进山里头拉木料还没回来,吴大成却不想弄这麻烦事,推说身体病了,走不动,不想出面。旁边人心有不忍,劝说毕竟是亲戚,他们家没人,你们不出面,情面上说不过去。吴大成这才勉强让吴新他哥到卫生院来看看,又让他老婆去叫芈璐往这边赶。
  卫生院一看病人伤势严重,也不敢怠慢,打了一剂抢救针,就催促赶紧往县人民医院送,要不人就救不过来了。
  公共汽车已经过了末班车,拦了几辆其它车辆,都不愿载,众人就在公路上堆起石头,才逼停一辆拉煤的车,将病人抬上去,一路往县城里开。
  芈璐得到消息时正在喂猪,当时就扔了猪食桶,衣服也没换,锁了门就边哭边跑,跑到卫生院,母亲已经拉走,她又跑到公路上,却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急得只是放声大哭。
  旁人劝她去找吴大成,幸好吴新他哥刚从卫生院回来,见她哭得昏天黑地,也是烦躁不已,最终还是骑着摩托车把她送到了县人民医院,给了他父亲20块钱,说了两句搭口话就走了。
  一连五天,母亲都昏迷不醒,医院说是伤着了内脏和脑袋,只能尽力抢救,救不救得过来,那要看她命大命小了。芈璐在医院陪着,仿佛天都塌了,又无计可施,只是无助地按医生护士的吩咐,无头无绪地跑这跑那。
  货车是县运输公司的,司机是公司的正式工,父亲就随同司机去公司处理车祸事宜,公司预付了一千块钱,至于如何赔偿,则要等交警做完事故鉴定和最终费用花销情况再做决定。
  等她哥和吴新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七天过后,母亲也终于苏醒过来。
  芈璐在第三天一早回过一次家,猪已经饿得翻出了圈,鸡也满屋刨得像遭了强盗一样。她把家里的钥匙交给隔壁大婶,委托她帮忙照看一下屋头的牲蓄,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一直在医院服侍着她母亲。
  母亲现在算是抢救过来了,病情也有了很大好转,能说上几句话,却又惦记着家里,就让她回来照看家里,由她父亲和哥一边轮流服侍母亲,一边与运输公司交涉。
  芈璐边说边流泪,白邙也是边听边叹气。他已经把装内公仔的蛇皮口袋铺在地上,自己先坐下去,让芈璐斜偎在他胸口,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像哄小孩睡觉似的,又怜又疼地轻拍着她的肩头。
  芈璐说完,就沉默了。白邙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说:“抢救过来就好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芈璐仅气道:“福不福的我也不敢奢望啥,只求平安就行哒。”顿了顿,又道:“哥,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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